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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所以……」

  「所以什麼?」

  「這裏才是呆瓜站立討論的地方!屏住呼吸退!」姚文仲大叫。

  叫晚了,水溝與村林中強敵驟現,足有二十名之多,左手的噴筒迎風揮舞,右手的刀劍光芒打閃。

  一陣昏眩,一陣噁心。

  原來在他們扮呆瓜,討論村中可能有變時,有毒而且有迷香成分的無色無味氣體,已經在空間裏流動了。

  姚文仲憬悟時,事實上他們已經嗅入了不少毒物。

  最平常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那些揮動的噴筒中,有幾具外型特殊,噴出的物體細小,令人防不勝防。假使認為筒僅能噴出毒物與迷香,那就栽定了。

  生死關頭,人的求生意志,可以決定生死。你想生,就會產生勇氣和能力,即使活不成,所表現的必定是勇者的形象。

  姚文仲已面臨生死關頭,他再次發揮了勇者求生的勇氣和信心,神動意動,神功陡發,一躍四丈如獲神助,在吶喊聲中,不可思議地鑽入路西的樹林,眨眼間形影俱消,草木簌簌聲瞬即寂然。

  有三個人拚命追出,而且發射了幾枚暗器,但追了百十步,乖乖地放棄退回。

  ***

  山腳下的密林內,隱藏著一座簡陋的小布帳。這種小布帳形如人字,只能供一個人在內睡覺。

  已經是近午時分,帳內鑽出一個瘦竹竿似的中年人,穿一襲黑衫,腰帶上插了一把連鞘劍,一雙吊額眉加上三角眼,真像個黑無常。

  伸伸懶腰,似乎這一覺睡得很香甜,滿意地深深吸入一口氣,伸展雙手然後鼓掌三下。

  村林茂密,野草棘荊高與人齊,視野有限,附近看不到人蹤。

  草聲人聲,一旁鑽出一名青衣大漢。

  「屬下聽候吩咐。」大漢行禮欠身說。

  「搜的人回來了嗎?」中年人問。

  「只有第四組的人還沒回來。」

  「沒有消息?」

  「是的,所以不敢前來打擾長上歇息。」

  「每天晝夜不斷奔忙,真累人。」中年人似在發牢騷。「俘虜呢?」

  「綑在林中。」

  「帶來,我要問口供。」

  「屬下遵命。」

  片刻,被牛筋索背綑雙手,腳下也加了牛筋限步索的余豪,被一名大漢拖拽而來。

  廖巧巧與小菊並沒受到優待,同樣綑得結結實實,同樣被兩名大漢分別拖來。

  三名大漢都是處理俘虜的行家,熟練地將三人分別綑在三株樹幹下,動彈不得。

  中年人不住陰笑,手撚鼠鬚不住在三人面前往復走動,三角眼不住打量俘虜的渾身上下,像在審賊。

  最後,中年人信手折下一段兩尺長的拇指粗樹枝,掐掉葉成了一根尺餘長的小棍。

  「你爹有幾個兒女?」中年人用小棍頂住廖巧巧的下顎向上抬。

  「南昌廖家從不假裝神秘,三子兩女從不瞞人。」廖巧巧咬牙說:「你們把本姑娘用詭計擒來,到底有何用意?你說吧。」

  「以後你會知道的,嘿嘿嘿……」中年人獰笑:「目前,我還無權處置你。」

  「你還有主子?」

  「廖姑娘,不要逞口舌之能。」中年人臉一沉:「惹火了我,對你將是最大的不幸。」

  「現在你可以說這種狠話。」廖巧巧的內剛性格暴露出來了:「當南昌廖家的人,仗復仇之劍出來找到你時,你再說這種話才算英雄。你不要以為本姑娘主婢是單身闖蕩江湖的,本姑娘被擄的消息,可能已經遠傳出百里外了。你在陽關大道上做出這種世所不容的絕事,絕對瞞不了人的。要殺要剮,你瞧著辦好了,南昌廖家報復之慘,將是空前絕後的,你等著好了。」

  中年人怒火上沖,舉棍便打。

  「住手!」一旁出列一位蒙面青衫客:「在未擒獲姓姚的滅口之前,你負得起責任嗎?消息傳出,南昌廖家號召天下群雄雲集江左。不必查也會找到我們,想想看會有何種結果?哼!妄動。」

  「這……」中年人氣消怒降。

  「幸好我及時趕來。」蒙面人冷冷地說:「你永遠不能獨當一面,永遠任性妄為不堪重用。小丫頭說的是實情,她暗中有人保護,即使姓姚的死了,在未查出她的暗中保護人加以滅口之前,她如果有了三長兩短,將是一場大災禍。」

  「沒有什麼好怕的,哼!」中年人依然嘴硬。

  「你當然不怕,雙肩擔一口,死了拉倒,其他的人呢?激起武林公憤,要枉死多少人?你退下。」

  「是。」中年人悻悻地走了。

  蒙面人瞥了廖巧巧一眼,不再理會,目光轉投落在余豪身上。

  「余豪,你出身何人門下?」蒙面人問。

  「紫虛散仙。」余豪坦然說,他沒有隱瞞的必要。

  「哦!難怪,三散仙的門下,果然不凡。」蒙面人眼神一動:「那姚文仲呢?」

  「在下與他結交沒幾天,只知道他是宇內六怪中,笑夫子的門人。」

  「你相信嗎?」

  「這是事實。」余豪毫不遲疑地回答:「他這次來找不戒禪師,就是要向賊禿查問笑夫子的下落。笑夫子六年前在潁州界首集失蹤,出事時有血手瘟神在場。姚兄去找血手瘟神,瘟神已經遭報,所以姚兄必找瘟神的知交不戒討消息,在下只知道這麼多,諸位到底……」

  「你不必多問。」蒙面人搖手,接著低頭沉思。

  「閣下,你總不能要在下死得不明不白吧?」余豪大聲說:「你們怕什麼?在下出道沒幾天,既無朋友更無權勢,家師不會過問出師門人的恩怨,不會有人替在下報仇雪恨,還怕在下逃脫不成?」

  「算來你的來頭不小,輩分也與在下相等。」蒙面人說:「你的生死,決定權不在我。」

  「在誰手上?」

  「不必問,也許,在你自己。」

  「我自己能決定?」

  「日後自知。姚文仲可能藏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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