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刃綺情 | 上頁 下頁
一一〇


  「快走,我們也要走了。」

  人影連閃,飛越丈餘高院牆形影俱消。

  附近埋伏了五個人,而不是兩個。

  他更為迷惑,這些人為何而來?是何方神聖?似乎認識他,神情友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以肯定的人:絕不是揚州欽差府的走狗。

  懷著滿腹疑雲,他飛越院牆遠走高飛。

  ***

  四處欽差府的走狗大舉出動,揚州附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窮搜一教一門欽犯,情勢混亂。

  前來發橫財的江湖獵賞龍蛇,不再公然走動,紛紛化明為暗,活動更為積極。

  一教一門的欽犯首腦已經現蹤,牛鬼蛇神們雖然大感振奮,也心中懍懍。

  一教一門大舉光臨,擒捉首腦必須具有超強的實力,不然恐怕反而被一教一門的人吃掉!

  因此逐漸有趨向正式聯手的傾向,無形中以絕劍這群人為中心,呈出聯盟的畸型組合。

  絕劍的聲威水漲船高,提高至空前境界。

  芳村以南,漕河的河面逐漸開闊,兩岸蘆葦叢生,草木蔥蘢,許多小灣形成沼澤,潮水從大江逆流而上,因此水位早晚不同。

  這段直達二十里外瓜洲鎮的河面,往來的船隻,比西面的儀真河道少好幾倍,因此除非有遊船上下,不易看到擁擠的情景。

  小船藏在東岸的小河灣蘆葦深處。

  東面兩三里,是芳村至瓜洲的大道。

  上游不足兩里,是火光漫天的芳村羅家大院。

  羅家大院在村北,與村舍有一段距離,即使全部起火,也不會波及村舍。

  幸好起火處是一棟獨院,村民救火十分踴躍,火勢已經控制住,不至於蔓延至其他房舍,火勢已成了強駕之末。

  是一艘有後段篷艙的小船,有些水戶以這種小船為家,可住宿三五個人,後艙加蓋簡單的小廚房,需兩個人駕駛,但一個人也可勉強操作。

  點起小燈籠,艙內充滿暗紅色的朦朧幽光,躺在艙板上的陰神傅靈姑一襲已變色,甚至可說是骯髒的玉色衣裙,有些地方可看到乾了的暗褐色血跡。

  他不急於疏解昏穴,先檢查陰神的傷勢,居然沒發現嚴重的內外傷,幾處小瘀傷算不了什麼。

  微光下,陰神本來美麗略帶冷艷的面龐,顯得清瘦了些,更增些冷艷的成分,依然明艷照人,比在湖廣他第一次看到時,更平添幾分憐惜與喜愛。

  他知道的是,陰神並沒吃了多少苦頭。

  鹽務署的走狗似乎並沒加以虐待,絕劍也沒辣手摧花。

  絕劍喜歡藺小霞。

  藺小霞與乃父濁世威龍,劫船時與絕劍負責阻止驛站的走狗接近,表現可圈可點,最後幾乎要了絕劍的命。

  陰神那時在三艘貢船的一艘上,因此絕劍可能是相當講理的人,並沒遷怒陰神,所以並沒用暴烈手段逼供。

  昏穴一解,陰神悠然甦醒,看清了燈籠,驚訝地急急挺身坐起。

  趙辛正揭開一塊艙板,取出一隻小包裹。

  「咦!你……」陰神循聲轉頭看到了他,倉卒間難以分辨面貌,本來打算跳起來,頭卻碰到了蓬頂。

  「我替你準備了村姑的布衣裙。」他將小包裹放在陰神身邊,挪過來對面坐:「我一直就在找你,你落在那些人手中,我總算把你救出了。靈姑,體內是否受傷?運功試試吧!一切有我。」

  「你……你打算怎……怎樣對……對待我?」陰神看清是他,驚恐地向後挪。

  藺小霞看到他,第一個反應是逃命。

  「殺我滅口的事與你無關,我不怪你。」他的笑容讓陰神心安:「我唯杭教主是問。也許陳門主也曾參與密謀,日後見面再說。成功後殺同伴滅口的事,古往今來不斷發生,平常得很,但我不甘心。我找你,一方面是難忘往昔的一段情,我不是忘情的江湖男女。再就是希望找回你們丟失的貢船,在你口中,或許可找出一些線索,評估杭教主有否內神通外鬼的可能。據我所調查的跡象顯示,你們損失不輕,杭教主、陳門主應該不可能暗中勾結外鬼,殘害自己的門人子弟。你們一教一門的子弟並不多,大多數有親友血緣關係,不可能為了個人利益,讓外鬼殘害自己的人。靈姑,我希望你不曾參與陰謀。」

  這哪會是問線索的技巧手段?他已經預設了立場。

  這表示他心中已被情所蒙蔽,期盼陰神是局外人,不涉及其中陰謀。

  「那怎麼可能?」陰神當然否認,驚恐的神情一掃而空:「我敢以生命保證,月華門沒有人參與內神通外鬼的陰謀。陳門主與我情同姐妹,她不可能瞞住我做出不義的勾當。至於杭教主足否涉嫌,我不敢保證。但按情理分析,他應該是清白的。這期間他幾乎急白了頭,揚州以北水道所及的各處角落,他幾乎搜遍了,希望能找出貢船藏匿的地方。」

  「那晚出事的情形,真相如何?」

  「事出倉卒,措手不及,其實誰也沒弄清當時的變化,落水後更不知天地何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扮水怪的人。絕不是水賊,水賊做案通常赤著上身,甚至脫得精光。所以我們懷疑是某一處欽差府的走狗,暗中跟在貢船後面候機下手。甚至我們懷疑湖廣欽差府的走狗,陰謀監守自盜串演強盜搶官兵。」

  「這……當然有此可能……」

  「雷塘史百萬與杭教主有交情,杭教主安排我們至史家偵查那一帶的水道。第二天,便在下雷塘水道一處河灣,撈獲幾塊艙板,很像是貢船的後艙面;如果是,就表示貢船已在那一帶拆毀滅跡了。次日一早,我們還沒派人通知在灣頭以東的杭教主,揚州鹽務署的走狗,便突然掩至。迄今為止,我還不知道是史百萬出賣我們呢,抑或是史百萬家中有欽差府的奸細潛伏。他們脅逼我合作把杭教主誘出來。」

  「船板的事,你曾否告訴絕劍?」

  「我能隱瞞嗎?其他的人也會招的,他們的遭遇比我更慘,共逼死了三個人。」

  「哦!你能聯絡得上杭教主嗎?」他不再追問貢船的線索,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今晚一教一門的人都來了,似乎他們並沒打算救你,而是逼絕劍了斷,認為絕劍暗中勾結某些人轉手奪走了貢船。」

  「陳門主也來了?」

  「沒錯。要不是有不速之客及時趕來,放火包圍羅宅,雙方很可能兩敗俱傷,玉石俱焚,雙方都用暗器打頭陣,一定會有可怕的傷亡。」

  「恐怕無法聯絡上他們了。」陰神大感失望:「如果他們目的不在營救我,那就表示他們不理會我的死活了,所定的聯絡聚會處一定全部取消,我……」

  「不要灰心,我們留心尋找好不好?貢船很可能藏在揚州以北,即使拆毀了,金銀財寶數量龐大,近期不可能出動大量人手或船隻運走,必須等風聲過後,再悄悄零星運出分散遠離疆界。杭教主肯定會重返灣頭一帶偵查,我會找到他的。」

  「你應該查貢船的下落呀!反而找杭教主豈不是倒因為果?難道你不重視這筆財寶,反而忘不了被滅口的仇恨?杭教主日後你仍可找到他的,不是嗎?」

  「揚州經馮家才能找得到貢船,正好一舉兩得。貢船如果當晚駛抵揚州,早就順水順潮駛入大江了,在揚州以南尋找,根本就是白費工夫。這兩天人都湧至揚州以南,天知道其中有何陰謀,到底是哪些人策動的?策動的人一定是貢船的得主,有意將人引至揚州以南,藏匿的貢船便可安全無恙了。好好歇息,明早咱們船駛灣頭再作打算。你好好梳洗,我到芳村看看有何變化。」

  「順便帶些食物好嗎?我餓了。」陰神俏巧地輕挽著輕柔的秀髮,嫣然一笑媚態橫生。

  他一怔,臉一紅急急出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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