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刃綺情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陰神是月華門的副門主,是第二號首腦人物,居然供不出任何有關的消息,而且堅決表示,陳門主絕不會與杭教主共謀,勾結他的人轉手奪走貢船。

  她自己更不可能參與出賣全門弟子的陰謀,卻不敢保證杭教主的清白。

  事實上杭教主在當初商討三一分贓條件,就有點心不甘情不願。所以臨時脅迫外人冒充渾天教弟子,以表示人手眾多,要求多分一些金銀。

  能一口全吞,當然得其所哉。

  二更將盡,全村死寂。

  農村的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何況是農暇期間,沒有必要夜間活動浪費燈油,因此全村顯得黑沉沉的。

  近河一帶河岸,更是鬼影俱無。

  往來漕河的船隻皆懸了航燈,泊岸一定可以看得到,村北羅家大宅前的瞭望亭上,派有監視河岸的人,留意是否有可疑的快船停靠,警戒相當完善。

  羅家的房舍甚多,規模並不比三汊河馮家差,也是五進四院,三面有花園,僅在宏麗奢華上略差一級而已。

  夜間本來在某些角落,懸有照明的長明燈,但最近兩天,所有的照明燈全部禁燃,全宅黑沉沉,天一黑就禁止有人內外走動。

  揚州欽差府走狗突然大舉進入三汊河,展示實力大索四郊,牛鬼蛇神聞風遠遁。

  絕劍的人在榜林無法撤回,羅家今晚的警戒顯得空虛薄弱,顯得更為冷清,更為陰森,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了主人兇宅,村民更不敢接近的禁區。

  三進內堂的花廳內,是唯一有燈光的地方,雕花圓桌四周,精緻的錦礅共有四男兩女就座,一面品茗一面傾談,氣氛有點緊張不自然,每個人的神色皆顯得有點不安,可能是話題相當敏感,每個人的反應各有不同。

  「鹽務署的人大舉光臨三汊河,而不前往桑里,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獲得正確的消息,知道我們桑里的聚會處,是掩人耳目的幌子,那麼,是誰洩露了天機?」絕劍不怒而威,憤憤地提出問題:「他們不上當,咱們捉大魚的妙計落空,哼!咱們的人中有奸細,得設法找出來,你們覺得誰有涉嫌的可能?」

  「你們招的兵馬太多,人品複雜,難保其中是否有欽差府的秘探混入臥底,誰都有涉嫌的可能。」雲華仙史用行家的口吻分析:「天下各地的欽差府走狗,皆豢養有一批暗中活動的秘探,掌握這些秘探的人,只有少數心腹首腦參與策劃指揮運用。揚州欽差暨祿陰險刻毒,工於心計捨得花錢,豢養百十名秘探輕而易舉,派十個八個秘探臥底並非難事。如果你懷疑我是秘探,我不會怪你,這是正常的反應,已理該起疑。不過,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工夫,我從杭州乘船打算至山東,在瓜洲碰上我敦請朋友助拳的人,這才留下來誠心和你共襄盛舉。我的行蹤知者甚眾,不可能受聘做暨欽差的秘探。」

  絕劍在短期間,召集了眾多江湖龍蛇,威迫利誘的手段可圈可點,聯合同盟的謀略也極為出色。

  可以說,在眾多聞風趕來發橫財的各路組合中,他是最為強大最為成功的一組。

  但由於是倉卒間結合的臨時組合,良莠不齊,且身分難明,有秘探混入臥底,勢難避免。

  雲華仙史的話意,其實用意在表示自己的清白。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有人在府城有計畫地放出風聲,促使欽差府走狗大舉出動,有效地打亂他們設伏捕捉走狗首腦人物的妙計。

  所有的龍蛇,包括絕劍在內,幾乎已經認定,杭教主勾結揚州欽差府的人,轉手奪走了貢船。

  水賊雖也有此能力,但絕不可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只有完全瞭解一教一們奪船計畫的人,才能配合得絲絲入扣,順利地將貢船從一教一門的人手中接收。

  必須捉住欽差府走狗的高階層首腦人物,才能追出貢船的下落。

  走狗們大舉出動,捉首腦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柯姑娘請不要多心。」點龍一筆樊人傑誠懇地說:「徐老弟如果懷疑在座的人,就不會即席提出商討了。徐老弟的懷疑,並非杞人憂天,秘探臥底亦非空穴來風,確有留心清查的必要。」

  「清查奸細不是容易的事,咱們已沒有多少時間留意內部的事務,必須進行雷霆搜尋貢船下落的行動。再拖下去,貢船上的金銀珍寶,恐怕早就搬得分文不剩了。」快活一刀不善用心計,反對在清查奸細上浪費時間:「許久沒有人返回稟報消息,似乎各處已無動靜,得派人往三汊河察看,我有點擔心留在馮家的人是否安全。」

  「你們的人都留在榜林村附近,與走狗們玩貓捉老鼠遊戲。走狗們急於決戰,不會在三汊河鎮浪費時間,搜查不重要的幾個老江湖毫無用處,所以大可不必擔心。」雲華仙史順水推舟轉變話題:「徐兄,把月華門的人留在三汊河馮家,的確有點不妥呢!」

  「來不及撤出呀!」絕劍苦笑:「猜想走狗們不會傾巢而出,必定派重要人物帶幾個心腹,找機會突襲而已,怎料到他們竟然大舉出動?」

  「如果咱們的人中有臥底的奸細,很可能把馮家的事傳出……」

  「這件事只有少數人知道,咱們深信這少數人中,絕不可能有奸細在內。」絕劍語氣肯定。

  「如果留在馮家的人出了意外,絕不會是走狗所為。」點龍一筆語氣更堅決:「江湖牛鬼蛇神中,的確有些消息靈通的人精,即使知道馮家有秘密,也不會透露給走狗,這消息換不到賞金。」

  虛掩的廳門,突然無聲緩緩自啟,接著傳來一聲輕咳,意在吸引廳中人的注意。

  「那可不一定哦。」熟悉的嗓音入耳,同時傳出叩門的篤篤聲。

  六個人警覺地站起,臉色一變。

  廳門大開,趙辛當門屹立,右手的短槍輕拍著左掌心,臉上有飄忽的怪怪笑意。

  「咦!你……」絕劍訝然驚呼。

  在榜林天風亭,他不想當著同伴的面和趙辛打交道,因此與趙辛在遠處交談,想給與趙辛致命一擊滅口,以免讓同伴們知道他和趙辛之間的秘密。

  他是一教一門行動的大將,趙辛是一教一門的謀士。

  如果秘密公佈,他的處境大大的不妙。

  趙辛當然也有此同感,心照不宣。

  「當然是我,只有我才能找得到你。」趙辛跨過門檻,拍打著短槍一步步接近:「白天你人多,我怕你。你我的事必須作一個了斷,所以不得不來找你。」

  「混蛋!你現在就不怕我了?」絕劍大為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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