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刃綺情 | 上頁 下頁 |
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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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代表我天生叛逆的心態吧!紫禁城那位皇帝敢向天下百姓劫掠,我為何不敢向他的欽差走狗,搶劫他劫掠而來的金銀財寶?你和絕劍想對欽差行刺,比我更大膽狂放。你們爭取正義,我爭取財寶,你們的行為比我高一品,我相當佩服,所以我能忍受絕劍的狂妄。但你和絕劍為德不卒,轉而打財寶的主意,我可不敢苟同,所以當仁不讓。不要和我爭這筆財寶,好嗎?如果你需要,等我得手之後,再送給你……」 「你還沒弄清我的想法。」姑娘打斷他的話:「貢船的財寶都是不義之財,我希望天下的人,人人都去搶,誰搶到誰就是英雄。我鄭重告訴你,我會幫你去搶,不要你送我半兩金銀,我說得夠明白嗎?」 「呵呵!我不要你幫。」 他大笑:「我也鄭重告訴你,不義之財,人人有份,只要不是從我手中轉奪,你有權從任何人手中奪獲。我會保護我的奪獲物,你必須冒和我決戰的風險。你不要我送的半兩銀子,你爹當然要你收三五萬兩,呵呵!你真會打算呢!」 半兩不要而要三五萬兩,是合情合理的事,不管是玩弄文字遊戲或談話技巧,其中含義是可以改變或曲解的。 「你不要用玩世的嬉皮笑臉態度,來曲解我的誠意。」姑娘正視著他,神色凝重:「我不會和你爭這筆財寶,更不可能從你手中奪取這筆不義之財。你我已聯手出面,各路牛鬼蛇神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你會用得著我這把劍應付不測,我也需要你保護。咱們走著瞧,事實會證明我是站在你一邊的。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和你爭。」 「你是說……」 「花花太歲,這個人是我的獵物。」 「哦!忘不了……」 「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搶劫貢船不關我的事,侮辱我的仇恨我不饒他。」 「渾天教五祖都會幾手邪術,武功他們比你差,你只要一鼓作氣逼他們,不讓他們有機會施展邪術,便可以好好擺佈他們。」他在百寶囊中取出一個大肚子小瓷葫蘆,遞到姑娘面前放在桌上:「送你一些辟香藥散,與會邪術的人交手之前,抹一些在鼻端,可支持一個時辰。」 「謝啦!」姑娘欣然接受,貼身藏入懷袋:「降龍真人太玄妖道你也任意宰他,我對你的藥物有信心,你對邪術……」 「略懂些皮毛。」他說得謙虛:「但可不想充真正的內行,更無意逞強冒不必要的險,所以我有一套相當靈光的手段和技巧,對付那些真正妖術通玄的妖人。」 「是哪些手段和技巧?」 「在三丈外甚至五丈外,一舉把他擺平,不讓他有近身施術的機會,出其不意把他整得半死。你們眼睜睜等候太玄妖道擺佈,實在很笨。」 「用暗器?」 「有何不可?任何兵刃其實無所謂明暗的分別,用刀子從背後捅入,刀也算是暗器。通常我會按規矩使用暗器。雙方照面拚死活,任何兵刃都不能算暗器。躲在暗處偷襲,任何器物都算是暗器。一般說來,我很少使用暗器,除非對方的確強悍或者加害我的對手人多勢眾。為了保命,我會用一切手段自衛,所以我這輩子與英雄絕緣,只配在江湖鬼混擇肥而噬。你最好離開我遠一點,以免日後失去成為江湖七仙女的機會。」 「我如果說我是七仙女之一,你是否相信?」 「不相信。」他肯定地說。 「有理由嗎?」 「你如果是七仙女之一,就不會打貢船的主意,一旦落了案,你們有根有柢的人肯定會遭殃。」他拍拍胸膛:「像我這種無根無柢的人,才敢冒成為欽犯的抄家風險。一教一門的人,每個都有一兩個假身分。赤練蛇在教叫萬凌霄,在江湖叫萬重山,另外恐怕還有假姓假名,無根可查。」 「你也有不少假姓名,李雄、趙雄、趙八,真姓名是什麼?」 「呵呵!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 他替姑娘斟茶:「你落在渾天教手中,寧折不屈,堅決不露名號。我覺得你很笨,一定是不怕死的女英雄。如果你說姓趙,我不會懷疑你不是我的本家。喝完茶咱們動身返高郵,乘我的船走,以免路上有人攔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在搶回貢船之前,與無關緊要的牛鬼蛇神,發生無謂的衝突。」 兩人談談說說,極為投緣。 雙方已表明立場,沒有利害衝突,多次在患難中接觸,趙英華口中不說,心中對他無限感激,希望對他作進一步瞭解,自然而然地展現婉柔的性情,與第一次見面女強人的個性迥然不同,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既然趙英華表示姓趙,他也就把姑娘當作小妹妹看待。 喝完一壺茶,毫無動靜,沒看到可疑的人在店中出入,也沒看到店外的行人有驚惶的神色流露。 這表示曾經在鎮上活動的牛鬼蛇神,已經離疆界,與他倆有關的人,也不再理會他們了。 「到鎮南的堤岸上船。」他結賬出店向南走:「牛鬼蛇神在這裏吵吵鬧鬧揮刀舞劍,水賊的眼線早就跑光啦!大概不會有人再逗留,知道不可能與水賊搭上線了。小妹妹,你沒感到奇怪嗎?」 「有何奇怪?」出了街尾,踏上東堤的趙英華弄不清意何所指。 「每個人所獲的消息,都說劫貢船的人有水賊參與。赤練蛇藺小霞那些人,也認為水賊黑吃黑奪走了貢船。我所獲的消息,起初也懷疑杭教主與水賊勾結,貢船才有藏匿的地方,貢船的確不曾下駛揚州。但鬧江夜叉的消息,應該不會有假,他保證豬婆龍不曾參與其事。九股水賊中,只有豬婆龍有參與劫貢船的能力。那麼,這許多消息,是從何而來的?」 「我……我猜不出來。」姑娘信口答。 「我懷疑是有心人放出的風聲,有計畫地供給各門各道的眼線。我得另找線索,不再在水賊身上浪費工夫。返回高郵之後,我要利用土地神那些人,留意追查消息的來源,把傳播假消息的有心人找出來,便可追查貢船的下落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抓到要領,一定可以順溜地把線索抖出來的。」 「我認為最好向一教一門的人追,赤練蛇那些人的口供靠不住。」 姑娘不同意他的看法:「他們在這裏出現,並不代表丟失貢船的事是真的,而是故意在這裏現身找水賊,掩護其他的人,帶了贓物遠走高飛。他們人手多,與江湖三教九流人士走得近,派人四出散佈假消息輕而易舉。我要狠狠地逼他們,不怕他們不招供,哼!」 「當然得找他們,他們欠我一條命的債。如果貢船被奪查非事實,他們又欠我三萬兩銀子。不管從背後給我致命一擊的人是誰,杭教主和陳門主必須負責,他們是滅口的主謀,不除掉他們絕不甘休。唔!氣氛不對。」 他腳下一慢,警覺地察看四周,將裹槍的布巾解掉裹槍柄部分,露出槍柄以便拔出。 「怎麼啦?」姑娘訝然問,也將裹著的劍插在腰帶上挪至近手處。 距藏匿小船的堤岸已是不遠,堤上看不見人蹤,巨大的一排柳樹枯葉行將落盡,風一吹,柳枝迎風飄舞。 河上各種船隻往來不絕,看不出異兆。 「藏船的枯葦有點不對。」他伸手向前面堤下的蘆葦叢一指:「那船恐怕不在了。」 「去著看。」 「不能去。」他伸手攔住邁步超前的姑娘:「下堤,走官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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