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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第十章 剝繭抽絲

  灣頭鎮比邵伯鎮小一倍,雖然是一條河的交叉點,但不是宿站,距揚州府城僅二十里左右,小小的碼頭,僅有四鄉的小船艇停泊。從漕河下放的船隻,如果直下揚州,很可能東駛卲伯新河,西入運鹽河,所以在灣頭追查貢船的去向,最為理想。

  河堤在河西岸,官道與河堤時合時分,道上旅客絡繹於途,河上舟船往來不絕。

  一教一門的人,不敢沿河佈眼線。治安人員正在盤查打扮不三不四、攜刀帶劍的人,在官道往返奔忙。邵伯鎮湖廣欽差貢船被劫的消息,向四面八方轟傳。

  消息直接指出,劫船賊是渾天教和月華門的匪徒。通風報信因而查獲匪徒的人,賞銀五百兩;因而追出貢船,賞銀一萬兩。

  牛鬼蛇神總動員,搜尋一教一門的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船金銀珍寶,更令人垂涎。

  一教一門的人,僅逗留了兩天,風聲緊急,第三天便遠走高飛忍痛撤離。

  功敗垂成,而且成為欽犯,成為各方人士追獵的目標,但也因之而聲名大噪。

  河東岸小村落星羅棋佈,沒引起牛鬼蛇神的注意,捕快們也不來走動。

  貢船已被劫走,不可能在附近藏匿,可能已疾放揚州,更可能已駛入大江無跡可尋了,犯得著在現場附近搜索浪費時間?

  灣頭北面六七里東岸,距河兩里左右的一座小村中,這天一早,村屋旁的大楊樹下,臉色蒼白的李雄,在樹下活動手腳,氣色甚差。

  他覺得左膀仍有痠痛感,背脊也有點僵直,活動稍激烈些,便感到虛脫疼痛難以忍受。

  但他必須忍受,不然復原期必定拉長。

  已經是第五天了,他必須早些復原,在這裏逗留相當危林,走狗們可能搜到此地來。

  這期間,他毫無自保的機會,右琵琶骨那一記重掌,幾乎打裂了他的背部骨脊,肺部受損,比筋骨肌肉的損傷只重不輕,雖然有靈丹妙藥治療,近期亦難復原。

  如換了旁人,肯定會當場斃命。

  若不是幸運之神眷顧他,不死才怪。

  假使沒有靈丹妙藥,三五十天恐怕也下不了床。

  他必須在傷勢穩定之後,才能運功自療,且藥力發揮最大功效。

  這期間,他不斷追憶當時的狀況,身後到底有哪些人,哪些人有出手攻擊的可能。

  夜黑如墨,人人都在忙亂,他的注意力放在碼頭上,哪能知道貼身的人是誰?

  有件事他可以肯定:絕劍徐飛揚也遭殃了。

  他的利用價值比絕劍高,既然對方認為已經成功,急於殺他滅口,絕劍豈能倖免?

  「我真蠢啊!」他理不出頭緒,只能責怪自己大意。

  在他來說,弄到船不能算成功,必須按他的預定計畫,安全地從運鹽河駛入泰州藏匿處,才算大功告成。

  他沒料到,杭教主心目中的成功看法有異。船一到手就算成功,便用不著他了。

  一教一門實力有限,能搶劫一次貢船,便已心滿意足,怎敢奢望利用他再幹一票?留他何用?

  他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天殺的混蛋!」他向天揮動拳頭:「我會找到你們的。我鬼見愁趙辛是坑人的專家,你們居然瞎了眼坑我?除非你們變成蟲蟻,不然休想飛上天去成仙成佛無影無蹤。哼!」

  大江那幾個水賊知道他是鬼見愁,卻不知道他的姓名叫趙辛。

  江湖朋友所知道的鬼見愁,是聞名變色的殺星。

  ***

  半月後,他出現在邵伯鎮的小街。

  湖廣欽差貢船,在驛站被劫消息,在鎮上仍是轟動的新聞,酒酣耳熟時的熱門話題。

  天一黑劫匪就動手,簡直膽大包天。

  喝采的人比非議的人多八九倍,市面呈現大快人心的熱烈氣氛。

  咒罵劫匪的一小撮人,是地方的蛇鼠,被殃及池魚,成了捕快追查的對象。

  有些蛇鼠不得不逃至揚州暫避風頭,有些被抓入巡檢司衙門,被整得災情慘重。

  他穿了水夫裝,神似一個有正當職業的水夫,在巡檢司衙門前走了一趟,深感詫異。

  揭榜處張貼了大幅緝拿劫匪的懸賞榜文,竟然繪有十六名劫匪的圖形、姓名、綽號,而且有七八分神似,繪圖的畫工是專家。

  杭教主、三堂法主、總護法、月華門主雲裳仙子陳雲裳、副門主陰神傅靈姑……都名圖齊列榜上,資料相當齊全,連年籍也相當完整。

  李雄和絕劍徐飛揚,並沒有名登緝榜。

  他不但詫異,而且震驚,老天爺!這怎麼可能?邵伯鎮的巡檢捕快,神通未免太大了吧?連圍觀看榜的民家,也嘖嘖稱奇。

  據他先前打聽所獲的消息,劫匪與從驛館搶出的欽差府爪牙搏鬥,僅遺屍四具,而漂流被撈獲的死屍,也僅撈得六具而已。

  遺屍與浮屍打扮相同,身上沒留下任何可資辨識身分的物品,最重要的是:沒擒獲任何活口。

  那麼,劫匪的資料從何而來的?

  劫匪的來蹤去跡,也概略出現在榜文內,居然有七八分正確,尤其是高郵至邵伯鎮的行動最為詳盡。

  看懸榜的時間,是事發後的第三天,短短的三天內,竟然獲得如此正確的資料,未免太神了吧?可能嗎?

  他大感震驚,有毛骨悚然的感覺,這鬼地方的公人好厲害。

  榜上沒有他李雄的姓名,但他知道,又得改名換姓了,不必再冒充侍奉官李人鳳的弟弟啦!

  李雄是專為了應付渾天教而使用的,現在已用不著了。

  他和絕劍皆榜上無名,頗令他心中狐疑,百思莫解。

  官方既然在短期間獲得如此完整的資料,他和絕劍該算是真正的一文一武主謀,為何沒有他倆的資料?至少也該名列緝榜。

  也許,這是官方對渾天教和月華門,兩個組合的列管檔案的資料,他和絕劍不是一教一會的人。

  在邵伯鎮逗留三天,作了一番深入調查,與揚州來查案的官方人士,以及督監督稅兩欽差府派來瞭解案情的爪牙作技巧性的接觸,獲得不少續發的消息,這才大搖大擺遠離疆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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