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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老怪螣蛇

  君珂揮鞭狂攻,白龍筋鞭可攻破內家護身真氣,無堅不摧,但見滿天都是鞭影,飛騰轉折暴響似連珠,嘯風之聲尖厲刺耳,把地府冥君逼得手忙腳亂,用劈空掌力全力護身暴退,一時大意輕敵,先機盡失,連拔追魂令封架的機會也無法獲得。

  陰陽老怪發令擒捉銀劍白龍,率眾婦搶出,看去向,必須經過君珂遞鞭之處。

  近了,她首先疾衝而上。

  君珂不知陰陽老怪來意如何,怎肯讓她近身,猛地反手一鞭抽出,大吼道:「還你最後一招吧。」

  陰陽老怪大怒,團扇攻出一招「日月分光」,左右一撇,「叭叭」兩聲,擊中了鞭梢,他的團扇斷了兩根玉骨,扇面裂開,君珂也感到由鞭上傳來的摧枯大真力的反震力道,十分兇猛,人向左急飄八尺。

  地府冥君喘過一口氣,臉色厲惡已極,撤下了追魂令,怒吼著撲上。

  陰陽老怪心痛已極,上次在極樂谷,四明怪客震損了她的團扇,她把老傢伙恨得牙癢癢地,起因就是因為君珂,這次君珂又擊損她的團扇,她怎不恨?新仇舊恨齊湧,殺機乍現。

  她一拉胸襟衣襟,輕拍一掌,口中發出一聲怪嘯,兩顆金星後帶著兩條有翅蛇身,長僅尺餘粗約食指大小,從她的懷中飛出,向前急射。

  「師父,請手下留情……」後面的華山紫鳳情急尖叫。

  可是晚了,兩條金頭螣蛇已經飛入激鬥中的兩個人影中,在罡風中頓了頓,仍一閃而入。

  君珂還了陰陽老怪一招,地府冥君已瘋狂地撲到,一鞭一令展開惡鬥,纏成一團。

  罡風阻不住金頭螣蛇,蛇以肉眼難辨的奇速鑽入鬥場。

  誰也沒料到有奇毒的小玩意飛到,更沒料到潑水不入的鞭網竟然擋不住小小的一條飛蛇。

  「哎……」地府冥君突發狂叫,金頭螣蛇從他的腿內側飛過,在他的大腿根咬了一口,一閃不見,飛走了,他渾身一陣痙攣,連退五六步一手一鬆,連魂令落地,顫抖著叫:「誰……誰暗算……暗算我?」

  聲落,他仆倒在地,喘息著在地下翻滾。

  君珂感到肋上一麻,渾身力道突失,白龍筋鞭剛抽到,力一失便向回捲,將他自己纏住了滾倒在地。由於他多次服師魚解毒散,師魚涎本身就是劇毒之物,久而久之,體內自然產生一種抗毒物質,只是不能迅速抗拒奇毒的入侵而已,所以並不如地府冥君那麼糟,還能支持得了這一著。

  兩條金頭螣蛇傷了人,向左急飛。在未聽到召回的信號以前,仍要找人噬咬,所飛的方向,是從左飛掠橫越的雷火判官。

  雷火判官了不起,他已從眼角看到君珂和地府冥君無故倒地,猛地扭頭一看,看到兩點金星帶著淡灰色的奇異尾巴,正從兩人身畔飛出,折向他奇快地射到。

  他見多識廣,便知道這兩顆金星搗鬼,猛地撤下粗大的判官筆,向兩顆金星一指。

  「蓬」一聲悶響,烈炎飛騰,火流成傘彩噴出,將兩條金頭螣蛇燒得翩然墜地。同一瞬間,他收了判官筆,但見紅影如星跳丸挪,閃入林中不見。

  也在同一瞬間,一條紅影捷逾電光石火,射向地下的君珂,那是飛雲散人。

  遠處,武夷羽士的呵呵大笑聲越去越遠,青城練氣士怒極的狂吼,也越追越遠。

  陰陽老怪一怔之下,還未弄清火中的金頭螣蛇是死是活,紅影已到,伸手抓起了君珂。

  君珂倒地處,距他身前不足八尺,他本能地一聲嬌叱,四扇猛揮而出。

  「滾!你這不男不女的四不像。」飛雲散人大吼,一袖拂出,袖出無聲,但暗動如狂浪怒濤一般洶湧。

  「啪」一聲暴響,團扇寸裂飛散,陰陽老怪飛飄八尺外。粉面鐵青,再連退兩步方行站穩。

  紅影去如流星,飛雲散人已遠出十丈外去了。

  「追!追這老雜毛到海角天涯。」她火爆地叫,跟蹤便追。

  草地上,火光熊熊,向四面蔓延。望夫山官道所經的一面,大火已向山上燒去,那是君珂裝在車上的火藥,爆炸時引燃了山崖上的草木,這一場大火,摧毀了望夫山的草木,燒了三天三夜,最後被一場春雨所撲滅。

  從此,天涯遊子林君珂的名號,在武林叫得極響,江湖中人人傳誦,青城八月中秋之約,也轟傳江湖。

  也從此,黑龍幫勢力每況越下,三年之後,天玄觀主死於橫禍,天玄教和黑龍幫也就壽終就寢,桑落洲火拼之後,幫中精英盡失,怎能不散?

  銀劍白龍的行蹤,也暫時不明,他的黨羽也紛紛四散,無形中瓦解了。

  陰陽老怪率眾女去追飛雲散人,華山紫鳳卻呆在那兒,抬頭向天,喃喃地說:「天啊!金頭螣蛇乃是天下奇毒,被咬者必死,絕無解藥,他……他他……」

  另一個人也沒走,是額上有十字疤痕的枯藤怪姥,他伸出左手,淒然輕扶華山紫鳳的肩膊,顫聲說:「孩子,你在受煎熬,你對他恨深愛也深,可憐,孩子。」

  「師父……」華山紫鳳哭倒在枯藤怪姥的懷中。

  「他死了,你該珍重自己了,孩子。」

  「師父,你老人家不知道嗎?」

  「我知道的,丟開那些讓你痛苦的情孽根源吧!」

  華山紫鳳放聲大號,聲如中箭哀猿,哀哀地叫:「師父,徒兒恨他,但從未希望他死,我發誓,嘴裏雖說過,心中從未有此念頭。啊!徒兒好難受……」

  「孩子,看開些吧,人已死了,難受只有令自己受折磨,何必自苦?」

  華山紫鳳拍胸痛哭,如喪家子,尖叫道:「天啊!我從未希望他死,從未……啊!」她終於昏倒在枯藤怪姥的懷中。

  老人家抱起她,淒然地說:「唉!這孩子本性不壞,人癡了,不知何時你才能拔除心中的痛苦根源?這一生,你可能毀了。」說完,淚下數行,抱著人淒然舉步,投入暮色茫茫之中。

  ***

  在通山縣縣東三十里,有一座充滿神話的高山,叫做沉水山,岩谷深邃,人跡罕及,但江湖人對那兒並不陌生,山中有一處名勝,叫做仙人壇,上有石鐘石鼓,羅列左右,叩之有聲,聲音鏗鏘悠揚。

  距望夫山狠鬥之後整整十天,仙人壇一座石壁上,有人發現被人用金剛指一類神奇指力,留下了兩行字:

  「我將活著赴青城之約,期以本年八月中秋。弘治元年四月丁酉,天涯遊子林君珂留。」

  銀劍白龍與他的黨羽是向東走的,背著受了傷的寒風掌,急急如漏網之魚,像是喪家之犬,走了兩三里遠,後面的銀衣仙子心中一動,突然向小春低聲交代了一些話,自己轉身向來處狂奔。

  她回到了鬥場,鬥場的草已經燒盡,正燃燒到森林邊沿。在餘燼中,地府冥君的屍體已縮小成嬰兒大小,渾身焦黑,本已被金頭螣蛇毒變為青色的身體,被火一繞,更不成人形了。

  她不知君珂後來的遭遇,只知他曾和陰陽老怪及地冥府君交手,勝負如何,她卻不知道,看了地府冥君留下的追魂令,猜出這具怪屍體可能是地府冥君,心中一寬。

  她繞過火頭,從外側直奔正西,展開輕功急趕,出林走上了西上的官道。

  正走間,左側林中人影一閃,紅影入目,奔出一個光頭老和尚。

  「咦!是冷姑娘麼?」和尚出聲招呼,一閃即至。

  她趕忙行禮,恭敬地說:「李伯父萬安。」

  「令尊呢?」

  「家父受傷不重,已由家兄護送東行。」

  和尚是千手如來,他抹掉額上的汗珠,臉上的神情,由於黃昏已臨,光度模糊,看不出所現的表情,說:「姑娘為何一人轉回?」

  銀衣仙子心中忐忑,低下螓首掩住臉上的尷尬說:「綺兒在這附近巡視,看是否有叔伯們尚未脫險。」

  千手如來發出一陣惡意的獰笑,說:「人早走光了,用不著找啦!哦!你認識林君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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