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鏑情潮 | 上頁 下頁 |
一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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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陶高丟了一隻右耳,心中懊惱,人又追丟了,他一氣之下,立即率領餘賊,找到船隻返回九江府,留一些人在收拾殘局。 桑落洲上血腥沖天,人影一一消失。 十五個女人,在洲上搜尋不休,直將洲上的餘賊殺光,確找不到銀劍白龍,方回到九江府,在碼頭上擒了金羽大鵬,派人打聽銀劍白龍的下落。 君珂上舟之後,黑影將小艇划出洲右航道,他喘過一口氣,只感到心力交疲,幾乎癱軟艙中。 他感到寒冷已麇臨全身,趕忙解下如珠姑娘。姑娘看他渾身顫抖,驚叫道:「恩公,你的手怎麼這般寒冷?」 他吃力地解開百寶囊的油綢蓋,掏師魚解毒散吞下兩包,說:「我……我中了暗……暗器,暗器有毒……」 黑影突然放下槳,奔到扶住他急問:「林公子,你中了誰的淬毒暗器,症狀……」 他坐正身軀,丹田下熱力已開始運行,說:「是兩儀陰神的冷焰鏢,小可已服下解毒聖藥,料必無妨。請問前輩高姓大名,臨危援手之德,晚輩沒齒不忘。」 黑影用手在他身上探索,發覺丹田下有暖流上升,喜悅地叫:「好了!解藥對症,無妨,你真是林君珂?」 「晚輩從未改名換姓。」他語氣微溫。 「呵呵!別生氣,你用鞭,我因而生疑。你是銀河釣翁的門人?」 「咦!前輩怎知道的?」 「飛雲散人瞿印,傳了你三招保命劍法。」 「咦!前……」君珂訝然叫。 「你在懺情谷……」 「前輩是……」君珂驚跳而起急問。 黑影用一聲呵呵大笑阻止他往下問,笑完說:「我姓鍾,名飛,人稱我無情劍客。」 君珂「呀」了一聲,說:「哦!你是珊姨的妹夫……」 「是的,方妤是我的妻子。呵呵!你該叫我二姨夫。」 君珂身上的寒意逐漸消退,長揖為禮說:「恭喜二姨夫,珊姨和二姨可好?」 「她們都好,多承動問。呵呵!你怎不問四位丫頭好?她們對你無限情深,念念不忘哩。」 君珂臉上一陣熱,訕訕地說:「二姨夫取笑了,小侄怎敢有瀆四位小妹?」 無情劍客按他坐下,一面輕搖雙槳,嘆口氣說:「緣之一字,不可思議,也不可強求,我不怪你。說起來,我該好好謝你,由於你進入懺情谷,我夫妻得以言歸於好。你二姨恐怕你在江湖吃虧,月前要我跑一趟江湖,一方面是找你,此外還得找飛雲散人老神仙。天假其緣,我總算趕上了,不然……唉!你怎麼孤家寡人到桑落洲冒險?報恩的事完成了麼?」 君珂站起,扶起軟倒在艙中的彭勝安說:「二姨夫,這位就是小侄要找的彭恩公,他受刀劍之傷,失血過多,二姨夫可有護住元氣的刀創藥?」 無情劍客一驚,放下槳說:「哦!賢侄,我也恭喜你壯志得酬,刀劍之傷小事一件,我夠好的靈丹妙藥。」 無情劍客從小包裹中取出一隻玉瓶,餵了彭勝安兩粒丹丸,一面詢問創口所在,一面用另一種藥散敷上創口,然後重新操槳說:「傷無大礙,不消兩天自會復元,目下先讓他躺下歇息,不必打擾他。船放九江,先找地方安頓再說。」 小舟逆水急射,五更初泊靠九江府碼頭,一行人直待城門開啟,踏著晨曦進了九江府城。 *** 九江府城仍是臥虎藏龍之地,桑落洲的餘波未了,大部分有關的人,都在城廓附近藏身等待機會。 距府衙前街不遠處,潯陽老店一早便來了三男三女,還有一個小娃娃,大清早落店,邪門! 無情劍客吩咐店家準備了一所有內間的上房,安頓了女眷,整備吃食替彭勝安壓驚。 九江府城中沸沸揚揚,傳出了桑落洲昨晚的血案。據府衙傳出的消息,說是昨晚桑落洲中,賊人攔劫官船,新任重慶府知府王大人全家慘遭橫禍,施州衛指揮使彭大人亦同時波及,兩家老小葬身被火焚的大船內,無一倖免。護送的一百六十名護軍,僅逃出十九名水性不錯的人,桑落洲中,遺下一百一十八具賊人屍體,九江府知府大人,已經將現場封鎖,詳文快馬呈送布政使衙門,偵騎四出,要重賞嚴查兇犯。 客房外間中,無情劍客、君珂、彭勝安三個人,一面品茗一面商議行止。 無情劍客面色凝重,說:「目下賊人定不甘心,可能已經在各地佈下暗樁眼線,搜索彭老弟臺的下落,甚至會到施州衛潛隱伺伏,此行不僅道途兇險,而且日後安全堪慮,據我所知,施州衛的衛所軍,不僅人數太少,老弱殘兵卻多,委實無法應付可以高來高去的江湖匪盜,更不必說抗拒武林中一流高手。賊人對彭老弟定然志在必得,那怕再等上十年八年,他們也會耐性等候動手的機會的,彭老弟你可以仔細衡量,方能決定行止。」 彭勝安經過昨晚的變故,似乎突然蒼老了十年,精神萎頓,毫無生氣他長嘆一聲說:「鍾老哥,我心中亂極,委實難以抉擇,唉!」 內外間之間,隔了一道竹簾,簾內突傳出彭夫人幽幽的嘆息聲說:「老爺,不必再思考了,可以聽林哥兒的意見。」 君珂搖頭苦笑,反問道:「小侄放肆,得先請教老伯對仕途的看法,能見示麼?」 「功名富貴如浮雲,何用問得?自得令尊八年前援救重生之後,遁隱林泉整整八春,如不是朝廷指令池州府大人限期查報以便起復,豈會有昨晚血染桑落洲之禍?」 君珂堅定地凝注著彭勝安說:「依小侄之見,目下盛傳老伯全家遭劫,正是藉機擺脫朝廷羈絆的大好機緣。老伯既然無意仕途,何不趁機再隱林泉?」 「只是,去處卻大費周章。」彭勝安沉吟半晌方徐徐答話。 「老伯是否打算重返龍游?」 彭勝安搖頭表示不可,簾內彭夫人接口道:「林哥兒可否代為覓地暫隱?要不,相煩鍾伯伯可否讓懺情谷仙府收容一段時日?」 無情劍客心中為難說:「不是老朽矯情,事實是我做不了主。」 君珂接口道:「珊姨乃是性情中人,對小侄尚無惡感。小侄擬修書一封,由二姨夫轉呈珊姨乞請收留彭恩公全家予以安頓。二姨夫認為可否?」 無情劍客沉吟半晌說:「好吧。珊姨對你十分推崇,且呵護備至,有你的書信,料她不會令你失望的。哦!賢侄,你何不親自護送彭老弟全家動身赴懺情谷?」 君珂苦笑道:「目下風雨飄搖,賊人皆知彭恩公全家被小侄救走,必將傾全力搜尋小侄的行蹤下落,全力相圖。而且小侄與人有約,必須覓地……哦!踐約事小,彭恩公闔家安全事大,小侄請二姨夫護送彭恩公啟程,日後有緣,自當走懺情谷詣府叩謝大德。」 「賢侄與人有約,是何種約會?」 君珂不能說,淡淡一笑道:「極平常的約會,會期早著哩。」 無情劍客心中有數,看了君珂的神色,他有點了然,這種約會定非「平常」兩字可以推搪得了的。但君珂的語氣中,卻大有拒人於千里外的神情流露,顯然有難言之隱,目下不可能逼出內情的,便暗自留心,且不必先行揭破,問道:「賢侄既然有事,我自當代為護送彭老弟首途。但不知賢侄今後行止如何?」 君珂俊目中神光電射說:「二姨夫可暗中僱舟護送彭恩公悄然東下,小侄則放出消息,說是要護送彭恩公到施州衛就任,捨舟就陸,沿江右官道西上武昌府,引誘銀劍白龍出面,宰了這人面獸心的畜生,永除後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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