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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不錯,是我,銀劍白龍冷真陽,你不認識嗎?」銀劍白龍搶著答,洋洋得意,傲氣凌人。

  君珂目中噴火,雖神光已斂,但憤怒的神情一看便知,戟指厲聲道:「是你,早些天的蒙面人是你。你這畜生狼子野心,為何夥同一群見不得人的狗東西圍攻在下?」

  銀劍白龍一步步舉劍走近,冷冷地問:「你真要知道原因?」

  「說!你這披著人皮的畜類,林某與你無冤無仇,以一片赤誠與你交朋友,為何要對我如此陰險狠毒?」

  「反正今天你已是將死的人,告訴你也可讓你死得瞑目。但在你死前,必須將我要知道的事從實招來,不然你將死得極慘,我要慢慢折磨你,直至你流出最後一滴血,呼出最後一口氣。」

  君珂委實不知內情,厲叫道:「畜生,你說!」

  「大爺姓冷,八年前在彭家村圍攻你父親的人,你想想看,可有姓冷的在內?」

  君珂倒抽一口氣,血液似要凝結了,說:「你……你是陰風掌冷沛年?」

  「那是家父。」

  「好!林某明白了。」

  「你明白了就成,免得大爺多費唇舌。好啦!該你回答我的問話了。」

  「林某頭可斷,血可流,絕不回答你的問話。」

  「你會回答的,比頭斷血流的慘酷萬分苦刑等著你哩,你能不回答?再說,我有一種藥,你吃下了之後,自會說出的,何苦在死前仍受折磨?其一,令尊天涯過客過去了嗎?」

  君珂用一聲冷笑作為回答,緩緩遊走,避開對方的劍尖,也不迫進丈內,還想找機會一拚。

  銀劍白龍舉劍一步步向前迫,續往下說:「其二,彭勝安狗官的下落如何?」

  君珂逐漸向後退,退向屋右,冷哼一聲作為回答。

  「其三,你這種詭異的身法,必須演練給我看。」

  「狗東西!你說得真不少。」君珂答。

  「確是不少,還有其四,便是在你死後,九泉下你也不許想念華山紫鳳,她是我的。」

  君珂不管對方說些什麼,他在衡量情勢,目下真力無法用出,又沒兵刃在手,何況他已獲得了彭勝安的消息,萬一被對方用奇藥迷昏,再套取口供,豈不可怕?

  拼,不啻以羊撲虎;死,他不能死,唯一的自全辦法是逃。逃的力量他還有,逃的方向他煞費周章,往回遊走?不行,會被趕上。往溪中逃?水太淺,不行。唯一可逃的方向是山,山上林密草茂,方是生路。

  他決定由山上逃,所以向屋右退。驀地,他一聲虎吼,向前一衝,作勢欺近出招。

  銀劍白龍將劍一振,狂笑道:「要送命嗎?哈哈!赤手空拳想鬥我的銀劍,世間竟有你這種莫名其妙的亡命之徒,哈哈!」

  狂笑聲中,他身劍合一前進。君珂突然向左一閃,向路上飛射。

  「哪兒走?未免太笑話了。」銀劍白龍笑著叫,急起狂追。

  君珂只奔出四丈餘,突然不進反退,向山坡上的密林折向飛掠,居然奇快絕倫。

  銀劍白龍沒想到君珂會半途折回,立被拉開五丈餘之遠。

  君珂不願白送死,他不像武林中的成名大英雄大豪他們死要面子硬要為衛冕英雄豪傑的名位,拋頭顱灑熱血。他咬緊牙關,閃電似竄入了密林,向草中一鑽,委屈些向兔子學兩手絕招竄逃。

  銀劍白龍已了然君珂的功力修為深淺,那根本不堪一擊,他認為自己罡氣已成,功力修為日進千里,用不著劍了,便收了銀劍,一聲狂笑,窮追入林。

  「打!」君珂大吼,手向後一揚,扔出一把樹枝。

  銀劍白龍不敢大意,向側一閃,一閃,又拉遠了兩丈遠,共距七丈之遠,已在暗器射程之外了。

  真要論輕功,大白天相去不遠。銀劍白龍固然在江山得千手如來之助,功力突然增加數倍,將臻化境,但君珂也在高燒三日之後,進境驚人,可是仍沒有銀劍白龍練成罡氣深厚,所以一照面之下,木凳腳便被罡氣震成粉末。但論輕功,他的修為比銀劍白龍要高明兩分。

  可是他目下只能用上五成勁,唯一逃生之術,是往林深草密之處逃竄。銀劍白龍自視極高,不屑降尊紆貴學兔子亂鑽,辱沒了自己的名頭,所以四面攔截,浪費了不少時光和精力。而且君珂也不笨,隨手折下樹枝做暗器,神出鬼沒偵空兒立予反擊,被擊中了當然可怕,而且丟人,銀劍白龍罡氣火候不夠,當然不能長時期運罡氣護身,未運罡氣他同樣是血肉之軀,挨上一根樹枝,性命同樣保不住。

  兩人一陣追逐,進入了崇山峻嶺之中,近午時分,竟失去了君珂的蹤跡。

  銀劍白龍暴跳如雷,羞憤難當,自己自命不凡,竟將一個功力比自己相去天壤的弱手追丟,不像話。

  這一帶仍是仙霞餘脈,山峰大都不太高,但峰巒起伏,全是叢莽,猛獸成群,古木參天,藤蘿蔽天遮日,要找一個人,太難了,到何處去找?

  「我非捉住他不可,我要好好治他。」銀劍白龍喃喃自語,咬牙切齒,開始隱起身形,向一座山峰頂端搜去。

  搜人,在峰頂是搜不到的,他是要站在峰頂上向四面監視,等看到人影方作打算。

  君珂躲在一處溪旁洞窟中養神,半天的追逐,他已到了油盡燈枯力盡氣竭之境。百轉丹雖保住了他的元氣,但有時在危急中不得不妄用真力,內腑傷勢有惡化之象,摧枯大真力所加與他的創傷,太過沉重了。

  算來已過了一天,還有兩天的生命,他怎能在這兒安心躲藏?他必須盡速趕至龍游找人醫治,他不能死,也絕不可在這兒等死。

  由於大量的出汗,虛軟的感覺,無情地向他襲擊,頭腦沉重而又昏眩,歇息了許久,方勉強定下心神,調和了呼吸,恢復了部分精力。

  他以為銀劍白龍定然遠搜出十里外了,便小心翼翼地爬出洞窟,用目光四面搜尋良久,方動手拾起一根枯枝作為手杖,回頭覓路出山。

  他費力地爬上山脊,認清方向,向西從靈溪出小路,拼餘力奔赴龍游。

  弱小動物有兩種本能保護自己,免為強者所食。一是色澤的配合自然環境,保護色可以混淆視線,二是遇敵即靜止不動,可避免被強敵發現。君珂的村夫短衫是褐衣,在濃林中大致還有保護作用,但他一移動,便落在右側高峰上向下監視的銀劍白龍眼下。

  他降下一道山脊,走向一道山谷。他記得,裏谷中有一條山溪向西流,以常識忖度,定然可流入靈溪,順小溪西走,定然可以出山,免得爬山越嶺走原路,減少許多不必要的疲勞。

  正走間,小溪一折,密林已盡,正午的陽光靜靜地照射,雖在山間,仍有點炎熱的感覺。

  他沿小溪繞山嘴而過,正經過一叢矮樹林。他目下筋疲力盡,耳目自然差得多,銀劍白龍見多識廣,只消看第一眼,便知君珂必定沿小溪出山,節省體力,所以早已繞道截出,躲在小溪旁專程相候了。

  銀劍白龍已看出君珂腳下虛浮、步履不穩,而且額上出現虛汗,渾身汗氣未乾,這是武林高手極為罕見的現象,如不是真力已竭,便是受傷沉重。

  「哈哈!你也有今天,這次你跑不掉了,我不信你以力竭之身,還能逃出我的手下。」銀劍白龍在心中狂笑,注視著蹣跚而來的君珂自語。直至目前,他還不知君珂已經身受致命之傷,內腑離位,去死不遠。

  君珂不知危險已至,不知死神正在矮樹叢中向他招手,毫無戒心地緩行,徐徐經過矮樹叢。

  矮樹叢中,緩緩伸出一隻大手,一絲淡淡青影從手中飛出,一閃而沒,沒入君珂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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