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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崔小妹俯下身,「叭」一聲賞了她一耳光,冷笑道:「你不必妄想,咱們女人對女人,有你受的。」

  她用右手抵在五妹的右子宮穴上,又進:「你要我剝光你,呢,還是要我先毀你的生理機能?」

  五妹柳眉一挑說:「你逼我死也是枉然,本谷的毒藥種類繁多,即使能解也無法預防,我身上怎會有解藥?不信你可以搜,何必要下手毀我?」

  崔小妹和婉容同時動手,在她們身上搜,可是一無所得,僅在她們的裙帶上搜出兩條羅帕,和五個形狀不同的香囊。她們剛想抖開羅帕,君珂急叫道:「動不得,丟掉。不必搜了,要她們帶我們出困。」

  他走近,將師魚解毒散先塗了鼻端,拾起羅帕在鼻端猛嗅。

  一陣幽香入鼻,他只感到略一錯眩,人晃了一晃。

  「倒也,倒……」五妹得意地叫。

  但叫聲未落,君珂卻站定了,昏眩之感已在瞬間消失。

  他丟了羅帕,上前將藥末替兩位姑娘塗上,說:「小妹,用唾涎略一揉勻,咱們不怕她們的奇毒了。」

  他表現得極親暱,兩位姑娘粉面上泛上了紅潮,全用那極為複雜的眼神,不稍瞬地凝注著他。

  五妹一怔說:「咦!你們認識的?」

  「廢話!」他叱她,又道:「兩位姑娘是在下的小妹。好了,該你們兩位領咱們出困了。」

  「你太妄想了。」五妹冷冷地答。

  他劍眉一軒,說:「在下絕不妄想,別忘了,有你兩人陪死,咱們並不虧本,希望你自愛一點。咱們誤闖貴地,不想與你們為敵,帶咱們出困。彼此仇恨兩消。雖然你們虧待了我們,但我們不想計較。姑娘,你是聰明人,不會做傻事的,是麼?」

  五妹含笑容,搖頭,「你的話有理,但可曾想到我們事實上做不了主?我看你不像是壞人,六妹的猜想不假,可是欲助你卻又心有餘而力不足,帶你們出困之後,我們如何善後?難道說,我們的性命就如此不值麼?好吧!你動手殺了我們算了。」

  崔小妹看了五妹的笑容本就一肚皮不自在,再一聽話中軟裏帶硬,立時火起,「啪啪」兩聲,揍了五妹兩耳光,兇狠地說:「妖婦,你以為我們就不能殺你?我要先毀了你的媚眼兒,扭掉你的嘴唇兒。」說完,伸指向五妹眼珠點去。

  君珂突然伸手,托住她的手腕說:「小妹,且慢,毀了她的眼,她便不能帶我們出困了。」

  君珂又向五妹道:「姑娘,人的性命雖不值錢,但好死不如惡活,願姑娘三思。」

  五妹無可奈待地說:「不錯,好死不如惡活,但如果兩者都是死,我願死得本分些,你下手吧。」

  她的媚目,凝視著他,泛出奇異的光彩,內含難以言述的情愫。她的話,也有幾許蒼涼的成分。

  君珂長吁一口氣,鬱鬱地說:「看來,我們只好憑上蒼的安排,以本身功力和運氣,闖出這處死境了。」

  崔小妹一蹦而起,煩躁地斷然地說:「不!她們必須與我們同時埋葬在這兒,我不能平白死在她們手中。」

  莊婉容一把將十妹提起,凜然地說:「我想,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放走她們,要死,也拉一個陷害我們的人墊底。哥,用不著考慮了。」

  君珂拾起宮燈桿,再取下一盞燈籠,冷靜地說:「闖!我們付之天命。」

  崔小妹情深地望著他說:「大哥,這使我想起了九華觀地底死境中,你以大無畏的勇氣和超人的機智帶領著我重見天日。目下,我相信大哥同樣可以帶領我們闖出生路。」

  他向坑口舉步,說:「但願如此,無論如何,我將盡力而為。走!我們同心協力,尋找生路,唔!有人來了,先等等。」

  黑暗的坑口傳來極輕微的足音,但在耳力通玄的他來說,聽得極為真切。

  「點下她們的啞穴。」他發令。

  兩位姑娘應聲動手,分挾著兩女在他身後分立。

  足音愈來愈清晰,且有衣袂飄風之聲,他凜然地退到坑口旁說:「有兩批人,最先是一個後面最少也有三人,準備惡鬥。注意控制這兩個人質,我們要和她們以命易命。」

  足音近了,他向兩位姑娘打一手勢,突然躍入坑口內,人影一閃不見。

  一個黑影向坑口急急奔來,由於沒帶有燈火,也太大意了些,踏上石階向坑口上急縱而上,沒留意門在石階旁隱身的君珂。

  黑影剛向上急射,剛在坑口出現,腳還未站隱,「咦」了一聲,便待退回。

  紫光耀目,那是華山紫鳳。當她看出兩個姐姐皆被兩位姑娘挾住,吃了一驚,她想退已來不及了,身後鬼魅似的出出了一個人,「叭」一聲,一掌擊在她的腦後啞穴,接著耳後藏血穴挨了不輕不重的扣點,人向前一栽,便被一條鐵臂挾住了。這一掌一扣都在頭部,銀犀軟甲保她不住了。

  君珂將人向壁間一丟,驚道:「咦!是華山紫鳳,她果然是這鬼谷的人。」

  華山紫鳳也看清是他,苦於啞穴被制無法說話,看了君珂無動於衷的神情,心中如碎,只氣得珠淚雙流,也咬牙切齒,顯然心中恨極。

  ***

  坑口燈光一閃,君珂說:「來了,我們已有三個人質,以三命換三命,成敗在此一舉。」

  坑口燈光大明,先後出現了四個人影,比君珂所預料的多了一個人,輕靈地出現在室中。

  正是浙西三妖,一俗一道一尼,各提著一盞明亮的宮燈,擁簇著一個半老徐娘的麗人。

  說是麗人,只是形容她的衣著華麗,姿色卻平常得緊,眉兒略粗,鼻翼也嫌太寬了些,嘴略成方形,帶了三分男子氣概。唯一可表現女性美的,是她的水汪汪媚眼兒,她的身材,倒是玲瓏透凸,個兒與華山紫鳳不相上下,飽滿之至,該高的高,該細的細。

  她頭梳墜馬髻,上身穿了一襲緋色雲紗繡水湖綠雲紋窄袖子,薄春衫,帶大紅富貴花鸞帶,與上衣同質的長裙。鸞帶旁,飄著帶袂、羅帕、香囊,手上是繪鴛鴦戲水玉骨團扇。

  整個囚室香風撲鼻,濃香中人欲醉,有蘭麝之香,有經過精製提煉的龍涎香,像要將人薰死哩。

  這就是陰陽老怪孟重光,一個一年中大部分時間是女身的陰陽人,在江湖中,有幸見到她的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數。君珂有幸,見到了,是幸,也是不幸。

  四人飄上室中,怔住了。

  坑口前,君珂在中,兩位姑娘左右分立,每人身前半抱著一個女人,正用肅穆的神色,迎接四個妖女。

  「咦!這是怎麼回事?」陰陽老怪訝然發話。

  君珂淡淡一笑說:「我們三個囚犯,已經獲得了自由。你們的人,卻成了我們的囚犯,如此而已。」

  「唔!你這小娃娃果然超塵拔俗。」陰陽老怪避開正題,狠狠地打量著他說。

  君珂一觸老怪的目光,心中一跳,只感到老怪的眼神,有一種令人心動而頭腦混亂的感覺。知道厲害,趕忙定下心神,默默行功。心動與混亂之感方行消失,說:「在下林君珂,誤闖貴地,被你們的下三濫迷藥所擒,請問諸位貴姓芳名?」

  陰陽老怪向石室奼女說:「湘倩,告訴他我們是誰。」

  石室奼女巧笑倩兮地引介了名號,退在一旁。君珂不知江湖事,毫無異樣,只不過感到有點詫異而已,對自稱「老怪」和「三妖」的人,自然有理由詫異。

  但崔小妹和莊婉容卻驚得花容失色,尤其是莊婉容,她家住天臺,落腳四明,與三妖可說是鄉親,豈有不知之理?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誤衝亂闖,竟闖到三妖的巢穴極樂谷來了,完定了啊!

  君珂將華山紫鳳丟下說:「林某所擒的這三位,可是孟谷主的門人嗎?」

  「正是,你能擒下她們,足以傲視江湖。」陰陽老怪答。

  「在下請問谷主,將林某與兩位小妹擒來,有何見教?」

  「入我谷中,死路一條,早晚的事,你多問了。」

  「有理由嗎?貴谷是禁區。」

  「沒有任何理由,禁區卻是事實。」

  「奉皇命嗎?憑什麼?」

  「江湖人不知皇命,憑修為造詣劃谷為禁。」

  「在下希望谷主網開一面,恕我等誤闖之罪,如何?」

  「不可能,小娃娃。你,可留下待命,兩個丫頭即將處死,沒有任何商量,你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谷主可看出在下豈是由人擺佈的人嗎?」

  「那是你的事,本谷主管不了那麼多,我只問我自己的行事,你是誰的門下?」

  「銀河釣翁王公的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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