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鏑情潮 | 上頁 下頁
五二


  冷沛年躬身道:「犬子已受藝青城煉氣士,要明年方能傳與罡氣絕學,那時便不怕老鬼和我們搗蛋了。」

  兩儀陰神已踏入大廳,恰好小秋秉獨而出,後面隨著春風滿臉的銀劍白龍,看到兩人入廳,搶上前下拜叩頭,先後拜畢,說:「孩兒叩見祖師爺與爹爹,兩位老人家萬安。」

  兩儀陰神伸手虛抬說:「起來。我順道經過這兒,特知會你一聲。我與你父即赴潛山參與天玄觀主的建幫盛會,今後你切不可再找九華觀的人結樑,再就是切不可使用陰風掌與冷焰鏢,即以青城煉氣士的門人身分,行道於江湖間。如果能在最近將罡氣煉成,便可以在江湖大幹一番了,好自為之。」

  寒風掌冷沛年也說:「為父已風聞早年的仇家,即在江湖找我,切記不可暴露你的身分,慎之慎之,好好照顧你妹妹,不然我惟你是問。」

  「孩兒記住了。」冷真陽俯首答。

  兩儀陰神說聲「走!」師徒倆投身在傾盆大雨之中。

  銀劍白龍恭送兩人去遠,方吩咐小春說:「小春,替我準備些吃食,琵琶三娘真也有點餓啦。」

  「是的,少爺,但何不等天亮再說?那兩位大嫂受不了驚嚇,根本派不上用場嘛!」

  「宰了算啦!明天在外面找兩個來就是。小姐醒來了麼?」

  「嘻嘻!少爺,請等做大舅爺就是。」

  「你這小鬼!」他伸手去抓,拖入懷中上下其手,小丫頭也被他逗得尖叫起來。

  四明怪客臨去前的長嘯,驚醒了夢中之人,這人就是林君珂。昨晚,他被銀衣仙子強納下一顆緋色丹丸入腹,慾火如焚,神智是清明的,但先天與藥力所加的渴求與慾望,不容許他強行壓抑,也無法禁制,立即瘋狂起來。

  銀衣仙子真正的年齡不足十八歲,那年頭,十八歲的女子足夠條件做兩個孩子的媽媽了。但她眼高於頂,一直沒找到理想的終身良伴,十八歲的姑娘,已成了一朵盛開的花朵兒,再不摘快謝啦!

  她的家庭亂七八糟,銀劍白龍是她的親哥,她當然姓冷,叫綺,母親姓湯,所以她胡謅一個名字騙人。她喜穿白,與她的哥哥冷真陽一般,人稱她銀衣仙子,卻不知她姓甚名誰。

  她的哥哥對女人有一套,她父親也好色如命,她耳濡目染,也受了壞影響,但由於沒找到心愛的人,她不願下賤得像條叫春的母貓。

  銀劍白龍不但拜了青城煉氣士為師,也曾一度與六大怪物之首、百毒真君趙福安之徒、金羽大鵬田克榮結交,秘密稱兄道弟,別的沒學會,卻學會了許多下五門的鬼玩意,像返魂香、春蕊丹一類鬼物。

  銀衣仙子不知道厲害,她從小嬌生慣養,任何東西都要,哥哥的東西他也偷來了。當然,她也是一知半解,始終不敢用,但在這天晚上因為有莊婉容在身旁,她把心一橫,用上了,也把她害慘了。

  那春蕊丹乃是極為歹毒的助情藥,更能收採補之功,必須兩人同時服食,才能互收裨益,她不明藥性,只強納一粒在君珂口中,她一個黃花閨女,怎受得了?直至奄奄一息,方有機會另用一粒吞下救命。

  她受苦不打緊,可把旁觀的莊婉若驚得毛骨悚然,幸而在危急中吞下了春蕊丹,方將局面改觀。

  局面雖改觀,但她畢竟是個處子,雲散雨收之後,她已付出了全部精力,像跋涉萬里充軍歸來的囚徒,一睡難起,即使宰了她,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啦!

  相後地,君珂卻精神損耗不大,反而腹中起了異樣的變化,他已二十歲了,已經成年了,而且任督已通,突破了練武人夢寐以求的境界,可以說,已經修至有成臻虛、練武人所祈望的境界啦!

  精氣神是所謂內三寶,功未到家,還未成年,絕不可浪費三寶。君珂已經超越這一境界,春蕊丹反而助了他一臂之力,龍虎相調,水火交濟,好處大啦!

  長笑聲把他從夢中驚醒,房中燭光大明,暴象入目,昨晚的事,他當然知道,只是無法控制自己而已,唯一不知的事,是床後還有一個受活罪的莊小妹。

  他只覺慚愧得無地自容,便待抽身坐起,但不成,身上仍軟弱無力,他心中大急,用勁一翻終於將身軀轉正,脫開了擁抱。

  銀衣仙子仍沉睡如死,原是桃紅色的嫩頰,已泛上了蒼色,眼圈發黑。

  莊婉容已放棄了希望,她已發現銀衣仙子制穴的手法十分霸道詭異,委實不易攻開。她正在絕望,突見君珂將身翻轉,四肢舒伸,俊目一張即合,知道他醒了,不由大喜過望。

  她想叫,但這情景她怎能出口?昨晚君珂的叫罵,與銀衣仙子餵藥後的變化,她是一一入目而且了然的,她不怪他,只希望他能放她一條生路。

  終於,她求生的慾望勝過了羞心,她低叫:「君珂哥,你醒著麼?」

  「誰在叫?」他張眼驚顧。

  「是我,莊小妹。」她閉著眼答。

  「天!你……你……你怎麼落得如此狼狽?你……」他氣結地問。

  「我被這賤婦抓來,救救我。」

  「天!不行,我已被藥制住,渾身無力,你忍耐些,我要行功驅毒,可惜!我的衣物不知被這個鬼女人放到那兒去了,清靜等,我試試看。」

  說完,閉目行起功來。起初,真氣無法凝聚,他不灰心,慢慢試,出了一身大汗,成了,真氣在丹田凝聚了。

  他服下的毒藥事實不是毒,毒會損人的生理組織,這藥只是一種令人筋骨肌肉鬆弛的奇藥,多吃些還可久睡難起,時間一久,藥性自會消失。

  天快亮了,危機來了,正在運動排出體內異物的君珂,渾身大汗,霧氣蒸騰,已到了緊要關頭。

  旁觀的莊姑娘,也急得大汗如雨,窗外大雨滂沱,雷電不絕,但已在天際泛起鉛灰色的微曦,危機近了。

  房門外,響起了輕微的弓鞋細碎聲。糟!兩個俏丫頭要來了,完了!

  行功正緊的君珂不在乎,他在乎也不行,怎能半途而廢?他的上身經脈快疏通了。

  床內的莊姑娘,汗流得更多了,粉面已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泛上了青灰色,她心中在狂叫:「完了,真該死定了!」每一聲足音,像巨鎚無情地向她的心頭撞擊,除了等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只好認命啦!

  弓鞋聲在房門外突然停住了,小春的聲音隱隱可聞:「秋妹,進不過去?小姐該起來了。」

  小秋突然噗嗤一笑,低聲說:「好姐姐,你怎麼這傻?小姐今天怎會早起?新媳婦三朝才下廚,就因為太苦咦!」

  「啐!你知道苦?」

  小秋低聲尖叫了一聲,大概挨了一擰,笑著說:「信不信由你,你如果到裏面煞風景,誰吃不消兜著走,說不定被新姑爺吃掉哩!我下廚監督那兩個蠢女人,進不進去與我無關,我不想挨罵。」說完,弓鞋聲去遠。

  莊姑娘心中暗暗唸佛:「菩薩保佑,別進來。菩薩……」

  門外的小春本來不想進來,被小秋那句「說不定被新姑爺吃掉」的話,鬧了個渾身火熱,加上剛才被銀劍白龍一摸一掏,兩相回憶,已感到渾身起了奇異的抽搐,奇特的電流傳遍了全身,氣息急促,心跳可聞。

  她的手徐徐按上了房門,弓鞋邁出一步。

  小春其實不算小了,比小姐小不了多少,也快十七啦!春心早動,懂得不少,這種年齡的女人,最怕受人撩撥,瘋起來比少奶奶們還可怕,還更不管利害。

  她伸手在門上,輕輕向裏推,平時,兩個丫頭伺候小姐,也是小姐的警衛,經常出入深閨甚至與小姐同起居,所以房門的照料,完全由兩個丫頭負責,因而房門未上鎖,可由外面向內推開。莊姑娘倚坐在床櫃上,側過臉剛好看到房門,房門的移動,她只感到心往下沉,叫苦不迭!

  往床上看,君珂渾身的霧氣,在向外翻湧,還未收斂,早著哩!

  「完了!功虧一簣。」她心中狂叫,閉上了鳳目。

  小春像個幽靈,悄然踏入房中,視線一觸床上的景況,渾身一震,臉變成了豬肝色,趕忙側身退回。

  莊婉容吁出了一口大氣,心中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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