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風塵歲月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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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你理不直氣不壯,不許多說。」穿雲玉燕含笑阻止女兒質問:「壯士給了四個走狗每人一擊,每一擊都神乎其技,把這些自命不凡,也的確武功不凡的走狗,戲弄得灰頭土臉,我母女嘆為觀止,佩服佩服。其實,我們雖然也不恥兩飛賊的為人,但要我母女殺他們,也下不了手。外子姓高,這是小女高黛,請問壯士尊姓大名?」 他在逸園大鬧檢查站,就知道母女倆的身分了,穿雲玉燕如此客氣,他頗感意外。 「呵呵!江湖浪人的姓名,大多數靠不住,請不要問好不好?」他停止丟枝,將奪來的劍也丟入坑中:「高夫人,你們的處境很不妙。」 「我知道。」 「全蘇州的走狗,都在留意你們的動靜。」 「的確如此。」 「很不錯,你們可以吸引高手走狗奔東逐北。」 「壯士之意……」 「我也曾設法吸引大批高手走狗追逐,可惜未能如願,預料大批高手會離開蘇州入湖追逐,豈知估計錯誤,他們連一個像樣的高手也沒離開,離開的都是二流的貨色,我算是失敗了,失算的結果,是遷延時日,很可能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似乎我的運氣並不好。」 「你……你的話我聽不懂用意。」高黛姑娘晶亮的明眸,緊吸住他的眼神,臉上有笑意,先前裝出來的生氣質問神情消失無蹤:「你根本不屑與那些走狗計較,你每一擊皆可輕而易舉取他們的性命……」 「呵呵!我與他們無冤無仇,也就沒有興趣取他們的性命。」 「但你說曾經設法吸引大批高手走狗追逐……」 「那是計策的一部分。」 「可否透露一些……」 「不能。」他撣掉身上的碎枝葉:「走狗們即將趕到,再不走就走不了啦!走也!」 說走就走,撒腿飛奔勢如奔馬。 「壯士請等一等……」他充耳不聞,不加理會飛奔而走。 *** 母女不便追趕,以免引起誤會。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令人莫測高深。」穿雲玉燕向西走,一面說:「他的武功駭人聽聞,一劍魂飛是江南七劍客之一,竟然一照面便任由宰割。奇怪!江湖上怎麼從沒聽過如此高明的高手?」 「娘,女兒覺得……」 「覺得什麼?」 「他的眼神,女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人的年紀,該已四十出頭,相貌平凡別無特徵,天下間這種人成千上萬。你已經在江湖遨遊了一些時日,見過的人太多太多,似曾相識是正常的事,毫不足怪。」穿雲玉燕為女兒釋疑:「為娘知道的是,這人是友非敵,日後見了他,你必須對他保持尊敬,不可任性胡來,惹火了他後果非常嚴重,他的武功,絕不是我們三五個人所能應付得了的。趕兩步,早些和你爹會合。」 母女倆腳下一緊,也就把話岔開了。 *** 旱天雷坐在河堤上,悠閒地觀賞河下穿梭不絕的大小船隻往來。 有些船用槳,有些用櫓,只有大型的船隻,使用風帆航行。 有些船艇由女性駕駛,尤其是女性用櫓,柳腰輕扭,臀浪款擺,的確有甚高的可看性。但看了她們辛勞的面孔與粗糙的穿著,難免有點不忍和憐惜,心地善良的人,委實感覺不出美感。 這條山塘河是大運河的支流,從閭門的城河分水,經虎丘流入滸墅關,與大運河會合,通常只有小型船隻往來,而且以至虎丘的遊船為主。小型船隻則走南面的上塘河,至楓橋進入大運河。 他表面悠閒,心中卻不安靜。 來蘇州已經好些日子了,迄今仍沒將普惠忠賢祠的內外情勢摸清。 今天他扮成孫浩,深入祠內偵查,雖則已大概摸清內部的建築格局,但警衛的佈置情形仍然無法弄清,警衛佈置晝夜不同,得費不少工夫。 他的目標是普惠忠賢祠,祠內有價值數十萬的珍寶和金銀。 天下各地,有許多諂媚魏奸的無恥狗官,建造了百餘座魏奸的生祠,祠內都有巨額的金銀珠寶,因為魏奸早已示意,生祠內的塑像必須中空,裏面必須用金銀珍寶做內臟,像必須用沉香木雕製。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最富裕,富豪甲天下,所搜刮的珍寶也就最多,有些珍寶是無價的絕品。 蘇州普惠忠賢祠,杭州普德忠賢祠,兩祠的華麗為天下各祠之最,珍寶也為天下各祠之最。 所以,才會引起大盜旱天雷的注意。 今年五月間,他襲擊魏奸的故里,火焚河間府魏家的顧命元臣生祠,打碎了沉香木雕製的魏奸坐像,攫走了腹內和頭顱裏面價值百萬的金珠寶玩。 除了蘇杭兩地的生祠外,珠寶最豐盛的,就是顧命元臣生祠,魏奸因此而暴跳如雷,頒示天下要捉旱天雷零刀碎剮。 他以姬玄華的身分鬧事,意在吸引大批走狗入太湖追逐,可惜未能如願,高手走狗們根本不理會姬玄華這個剛出道遨遊的小輩,只派了一些二流人物入湖追蹤,令他大感失望。 「我得冒險夜間前往踩探。」他面對河水自言自語:「可是……可是萬一打草驚蛇,豈不前功盡棄?這裏防守的人不是普通的打手丁勇,我雙拳難敵四手。他娘的!真是煩人。」 他必須利用一切有利的情勢,思路立即轉入穿雲玉燕母女身上。 高黛的活潑刁蠻形象,也讓他印象深刻,有反感,也有喜愛。 「我真該利用仇敵的力量,來吸引走狗們的注意,誘使走狗們把力量分散,豈不利於大計的進行?」他自問突然又搖搖頭:「罷了,把她們推入危險的邊緣,於心不忍,高家畢竟是俠義道中的英雄豪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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