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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是呀?」

  「四神神通廣大,他們已查出貴友的底細,貴友一行六人,全落在四神手中了。」

  「真的。」秋華大驚失色地問。

  「聽說,貴友本來要到峨嵋,尋訪他的內弟,不想半途管了你這檔子閒事,反而落在四神手中了。四神已派人到成都找你,要你到峨嵋一行,說是你如果不去,將永遠後悔。」

  「這……」

  向國良將一隻布包遞過,苦笑道:「吳老弟,你大仁大義,華山老人和伏龍尊者他們,決意不肯坐視,家父和入雲龍也絕不袖手,將趕赴峨嵋相助,特先派兄弟前來追趕老弟傳言。這是追魂判官送你的六枚銀色飛電錄,要我轉交,說是領了老弟一份情義,希望你能收下他的這份誠意。四神藝臻化境,普通兵刃暗器毫無用處,你用得著的。我走了,獨臂翁無足為害,同時,我必須避免和這些人打交道。」

  秋華感上心頭,接下包裹顫聲說:「謝謝你,向公子。」

  「不必叫我向公子,能不能稱我為兄?」向國良誠懇地問。

  「小可不敢。」

  「你已不是昔年的小重陽,是嫌愚兄高攀麼?」

  秋華挺身下跪,拜道:「大哥,區區寸心,天日可表。今後,你是我的大哥!」

  向國良也挺身半跪,挽起他笑道:「兄弟,我以你為榮。我走了,一切小心,我在峨嵋等你,闖刀山蹈劍海算愚兄一份。」

  「小弟永銘五衷,大德不言謝,容圖後報。中峨山事了,小弟即趕往峨嵋會合。」

  「咱們在慈福院等你。」

  「好,小弟將盡快趕往會合。」

  「愚兄這就前往傳信,珍重。」

  兩人悄然分手,各奔前程。

  秋華往回走,他感到奇怪,仙穴前一無動靜,怎麼不見洞中有人追出?怪事!

  他卻不知,對方料定他必定救人心切,豈能不進入仙穴救人質?正等著他入洞送死呢!

  中峨山的仙穴自古以來便是一處極端神秘的地方,深有數里,入穴必須用火炬。穴口窄小,只可容一人出入,越入越寬。裏面的鐘乳穴甚多,蔚為奇觀。但真正敢進入探險的人,少之又少,據說裏面藏著山精水靈,冒犯了這些精靈必將葬身在內。

  進入洞穴三二十丈,便再看不見任何景物了,伸手不見五指,視力完全消失,只能聽到空氣流動所發的回聲,似乎萬籟俱寂。但再往裏走,便會聽到精靈們奇異的嘯鳴,時遠時近,時高時低。

  入內里餘,洞右的一座百穴中,松明聲畢剝。本來,松明的火光該是橘紅色的,但在洞穴內,已變成了暗青色,因為這座石穴不是鐘乳穴,沒有任何反光的物體,空氣中也沒有可反光的塵埃,青黑色的巖石陰森森,火光便變成了暗青色的了。

  洞穴寬廣約兩丈左右,中間有五六塊座椅形的怪石,坐著六個怪人。兩側,叉手站立著八名雄壯慓悍的帶刀大漢。所有的人全穿了黑衣,僅臉部和雙手是白色的。映著幽暗的火光,似乎所有的人臉,都變成了僵屍的面孔,一個個陰森可怖,神情獰惡已極。

  中間並坐的四個人,有三個是和尚,穿著黑長袍,相貌獰惡,臉上瘦削,皺紋密佈,其色慘白。他們就是五臺山文殊道場的惡和尚三煞,年紀都在六十出頭了。

  三殘是同門師兄弟,雖是出家人,卻與酒色結了不解之緣。長了個鷹勾鼻的是師兄天殘圓明,鬥雞眼是地殘圓興,滿口獠牙的是人殘圓通。三人中,除了酒色的嗜好相同外,喜歡殺人的興趣也相同。

  另一個坐在中間的人,臉色仍可看出帶著暗紅,生了一臉暗瘡,暴牙突嘴,左眼大右眼小,披散著一頭灰色的亂髮,長相委實醜惡不堪。別小看了他,他正是大名鼎鼎的紅紗惡煞范天如,宇內三邪七魔之一。

  左面陪坐的人,是只有一條右臂的老賊獨臂翁施慶。

  右面陪坐的,是個年登花甲的老女人,尖嘴薄唇,一雙老眼依然凌厲,陰森森地挾著一根壽星杖。

  天殘圓明的目光,落在燃燒的松明上,陰森森地說:「時辰到了,小輩該進洞啦!咱們到前面的禪房去等他。沿途截殺的人如果未能得手,他踏入禪房附近時,未獲貧僧許可不許擅自動手。不然的話,休怪貧僧不留情面。這就走。」

  由和尚的口氣看來,他是這兒主持大局的主人,他的行動不受任何人的拘束,而他的決定卻主宰了其他各人的舉動。他在提醒在座的人,別忘了他的主人身分。

  紅紗惡煞有點不以為然,接口道:「大師此舉,不是顯得咱們太過示弱了麼?」

  天殘圓明冷冷一笑,說:「貧僧一生行事謹慎,絕不因無謂的意氣而替自己找麻煩,不因事情容易而大意,因此失敗的次數不多。吳小輩雖是後生晚輩,而施檀樾如此慎重地勞師動眾對付他,顯然非易與,貧僧不敢小看他,認為他將是一大勁敵,因此慎重行事。范檀樾如果希望自行處理,那麼,請便,只是請勿在貧僧的禪房前後三十丈內動手。」

  紅紗惡煞淡淡一笑,離座說:「那麼,在下先走一步了。」

  「檀樾請便。」天殘圓明含笑同意。

  地殘圓興也笑道:「范檀樾如能成功,咱們便省了不少事啦!反正咱們已收下了施檀樾的厚禮,而不必親自動手,不勞而獲,似乎有點過意不去。貧僧預祝檀樾馬到成功,阿彌陀佛。」

  紅紗惡煞陰陰一笑,舉步向外走,說:「在下如斃不了那小輩,從此不再逗留中峨山。」

  說完,舉步一揮,帶著旁立的八大漢出穴揚長而去。

  天殘圓明向眾人示意,緩緩出穴進入黑暗中。

  禪房,其實也是一座洞穴,寬廣約三丈餘,已是相當大的穴中之穴了。這是一座鐘乳穴,似乎從上面垂掛下百十盞巧奪天工的琉璃寶燈,映得燭光幻化得五顏六色,光閃閃像是水晶宮殿。

  洞兩側,設了兩座雲床,朱羅衾枕華麗奪目,滿洞生香,居然有女人的妝臺,和女人用的衣物等用具。賊和尚一生離不開酒色,原來後面另有一座後洞,裏面藏著來路不明的八九個美貌女人,做他們的奴婢,也是他三人的洩慾器,在這不見天日的洞穴中,任由他們無法無天為非作歹。

  除了後洞之外,右側方設有一座秘門,門內是另一座石洞,那是天殘圓明的禪房,與這一面的洞穴情調完全不同,似乎一是天堂,一是地獄。這一面點燭取光,天殘的禪房卻點的是油筒火把。

  天殘圓明的禪房另有洞口,這座秘門僅是他進入後洞找女人洩慾的通道而已。

  賊和尚帶著同伴從禪門進入他自己的禪房,眼後光線一暗,秘門閉上之後,只有暗青色的火把光芒了。

  這是一處極為可怖的地方,洞寬廣約有五丈左右,高亦有三丈,足以容納百人。其中怪石如林,奇巖怪石宛如猿蹲虎踞,如魅似妖,底部已插了一支火把,顯得光線幽暗如同鬼火,怪石投下參差零落的陰影,乍看上去,似乎鬼影幢幢,陰森可怖,像是突然處身在陰曹地府中一般。

  火把的側下方,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石床,倚壁而生,表面平坦光滑。

  床中間,站著一個穿黑罩袍,戴黑頭罩,只露出雙目的人,雙手被扣在壁上的鐵環中,雙腳亦被鐐銬所控制。這人的左右,站著兩個赤著上身,纏紅頭巾,抱著劊刀的獰惡怪人,一看便知道是行刑劊子手。

  之外,還有兩個光頭和尚,恭敬地將五人迎入。

  天殘圓明向兩個和尚舉抽一揮,說:「打開洞門,小輩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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