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風塵怪俠 | 上頁 下頁
二〇九


  他心中一動,猛地回頭狂奔,要追上剛才經過的黑衣人。可是,追了三里地,兩個人都不見蹤跡,不知躲到何處去了。

  他心中發冷,一個女孩子落在仇人手中,那還了得?可怕極了,不消多想,他也感到脊梁發寒,毛骨悚然,恐怖地自語道:「誰做的好事?能一聲不吭便將她擒走的人,絕非庸手,必須有武林五老般的造詣方可辦到,這人是誰?為何寫著知名不具四個字?顯然這人與我並不陌生。

  自從在江湖成名立萬以來,少不了樹了不少強敵,也交了不少朋友,但知道黑煞女魅的人,卻為數不多。顯然,能牽連在此次事件中的人,只限於在盤龍塢石家堡事件以後所接觸的人。

  錦城館主已誠心化解仇怨,那麼,還會有誰?誰會約他到中峨山?至今不曾與四神照面?自不會牽涉到四神。

  他想來想去,想不出絲毫線索。

  「必須先擒住剛才那追蹤的人,和那可疑的黑衣傢伙。」秋華恨聲說。

  他立即向西繞,進入密林,落荒而走,繞道往回趕,在五六里外道旁的小樹下埋伏,一面監視著官道,一面在心中策劃救人的大計。

  為了黑煞女魅,他從心底升起了無名孽火,湧起了無窮殺機。這一生中,他第一次產生了如此憤怒的情愫,第一次升起了無邊的仇恨之火。

  他知道,他已找到了令他心折的女孩子。

  他知道,黑煞女魅是唯一令他心動的伴侶。

  他知道,為了黑煞女魅,他可以做任何不可能的事。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凝霜劍的劍靶,直至掌心發麻,鋼牙銼得格支支地響。

  他在心中發誓,假使姑娘有了三長兩短,他將殺盡與這次事件有關的任何人。

  許久許久,始終不見先前那兩個可疑的人現身。他正想放棄守株待兔的舉動,回到青神著手偵查。驀地,他的目光落在官道西面里外的田野中,兩個人影越野北行,腳下甚快,看側影,極像先前那兩個傢伙,雖則所穿的衣衫不是一褐一黑,但在他的神目細察下,他已斷定就是那兩位仁兄。

  他潛行入林,向側繞,遠出三里外,遠遠地在前面等候,藏身在一株古樹上,等候獵物接近。

  兩個大漢穿的都是灰短襖,沿小徑急步北行,漸來漸近,快到樹下了。

  他從樹上飄落,躲在樹後,直待兩人到了五丈外,方徐徐碎步移出樹前,雙手抱胸倚樹而立,虎目中閃著怨毒而奇冷的光芒,臉罩濃霜,像是突然出現的地底幽靈。

  兩大漢突發現樹前有人影出現,吃了一驚,站住了,悚然定神細看,臉色一變。

  秋華冷冷一笑,陰森森地說:「你們才來呀?躲不掉的,老兄。」

  左首的中年大漢吸入一口涼氣,訝然問道:「咦!你……這人……想攔路打劫麼?」

  秋華倚在樹幹上不動,冷笑道:「別反穿皮袍裝羊了。你,我,他,皆心中雪亮,不必纏夾,咱們開門見山談談。」

  「你……」

  「在下的同伴,你們把她怎樣了?」他冷冷地問。

  「你……你這人……」

  「老兄,剛才你穿的是黑衣,在下認得的。那一位仁兄從青神跟蹤了我好半天,在下已留意他許久啦!老兄,你穿的是夾衫,把衣尾揭開,我保證裏面必定是黑衣。這種兩面可穿,可以易色的玩意,在下也曾經穿過。」

  兩大漢臉色一變,互相打眼色。

  秋華冷冷一笑,接著說:「老兄們,不必打逃走的主意了,誰逃得快,誰便死得快,在下說的話算數的。」

  兩大漢不約而同地左右一分,一躍兩丈,如飛而遁,各走一方。

  秋華一聲怪叫,右手一楊,暗藏的飛刀化虹而飛,射向左面飛逃的人。同時身形似電,追向從右面飛逃的人,恍若電光一閃。

  「啊……」從左方逃走的人,發出一聲可怕的厲號,衝倒在草地上,響聲震耳。

  從右面逃生的人聽到叫號和倒地的響聲,駭然一震,情不自禁地扭頭回望,看到同伴正在地上滾動呻吟,只驚得手腳發冷,扭頭亡命狂奔。

  只奔了五六步,前面草叢中人影徐升,赫然是秋華,沖他陰森森地一笑。

  他心中一涼,知道跑不掉,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一聲怒吼,飛撲而上,左手一晃,匕首接著便扎出。

  秋華扭身避開匕首,挫身一腿掃出,「噗」一聲掃中大漢的迎面骨。大漢立腳不牢,向前一栽。

  秋華趕上,巨掌下落,來一記「泰山壓頂」,「啪」一聲擊中大漢的頸背。

  「嗯!」大漢悶聲叫,向下仆倒。

  秋華不許對方著地借力反擊,夾背一把將人提起,信手便扔。

  大漢會飛,飛出兩丈外,砰然倒地,匕首也丟掉了。

  秋華跟上,一把將大漢抓起,右掌疾揚,「噼噼啪啪」連抽四記陰陽耳光,把昏天黑地半昏迷的大漢打醒了,信手將大漢推倒,冷冷地說:「你如果不想活,可以自殺;假使不想死,你給我乖乖招供。倘若你想和在下胡扯,不想死也不想活,那麼,在下一刀刀碎剮了你,聽見沒有?」

  大漢躺在地上像條垂死的老狗,不住呻吟,臉上指痕宛然,逐漸浮腫,口角血往外流,久久方恐怖地問:「你……你要我招……招什麼……」

  秋華憤怒地將他再次抓起,右掌倏揚。

  大漢齜牙咧嘴,急叫道:「我……我招,我招……」

  「你貴姓大名?」秋華問。

  「在下王……王玉山。」

  「江湖上有一位三手禿鷹王玉山,是不是閣下?」

  「正……正是區區。」

  秋華一手拉掉他的包頭,果然不錯,這傢伙頂門光光,只剩下四周一圈稀疏亂髮,哼了一聲問:「你奉誰之命計算在下的?咱們彼此無仇無怨。」

  「在……在下……」

  「你再吞吞吐吐,在下便要對不起你了。以今天的情形看來,你們必定有大批人手,經過周詳的計畫。你閣下三手禿鷹的名號,在江湖中不算低三下四,居然替別人跑腿,主事的人定不等閒。老兄,那人是誰?」

  三手禿鷹吃力地說:「在下是受敝友關敬業催請前來助拳的,一切皆由敝友出面接頭,主要的人是誰,敝友並未說出,在下也就不好問,只收到黃金一百兩酬金,其他一無所悉。在下的話字字皆真,絕不敢有所隱瞞。」

  「那麼,你並未見過主事人了。」

  「是的。」

  「關敬業目下何在?」

  「他現在青神。」

  「在下的同伴目下被擒往何處?」

  「被押往嘉定去了。」

  「誰下的手?誰送去的?」

  「在下只管傳遞消息,其他的事所知有限。」

  秋華冷笑一聲,俯身抓起他陰森森地說:「你的骨頭生得賤,不給你吃吃苦頭,你不會吐實的。」

  「在下……在下已……已經將所知的全部都說……說了,你……」

  「你再給你一次機會,再問你一次,關敬業住在何處?」

  「在……永興客棧。」

  「一共有多少人?」

  「不……不知道。」

  「你不說?」

  三手禿鷹正想回答,秋華已一掌劈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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