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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姑娘走近他身旁,低聲說:「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我也不是,所以你不會也不忍趕我走的。走吧!我們聯手闖出去。」

  「姑娘,我……」他顫聲說。

  「不必說了,吳爺。」

  他挺了挺胸膛,說:「得一知己,死而無憾;今後,你是我吳秋華患難與共的生死知交,此情此景永難或忘。」

  「得吳爺錯愛,我深感榮幸。」她低聲說。

  「不要叫我吳爺,如果你年紀比我大,叫我一聲秋華弟,比我小,稱我為兄。」

  「那……那……我該叫你秋華兄。」

  「我怎樣叫你呢?總不能叫小妹吧?」

  「隨便你怎麼叫好了。」

  「不行,至少你得將姓或名告訴我。」

  「我……我小名叫……叫冰心。」

  「好名字。玉潔冰清,蘭心蕙質。我托大,叫你一聲冰心妹,幸勿嫌愚兄有瀆。」

  「我……我醜陋得很,可不敢當玉潔冰清蘭心蕙質八個字。」

  「呵呵!這八個字並不是稱讚你美貌,而是稱讚你的心地人如其名。不必說這些話了,咱們走!」

  「不能走大路,繞道走。」黑煞女魅說。

  「大霧瀰天,不辨方向,怎可繞道?」

  「不繞不行,他們也因為有霧的緣故,把守在路中,豈不正遂了他們的心意麼?」

  秋華不再多說,背起了包裹,結紮停當,說聲「走!」領先出樓。

  驀地,他突然蹲下,扭頭向緊跟在身後的姑娘說:「前面有人,一個。」

  姑娘附耳道:「我在一旁接應,小心了。」

  「冰心妹,萬一失敗,以三聲短音呼應,聲音以低沉為要,高亢之音在霧中不能傳遠。」他也低聲說。

  「萬一失去聯絡,切記不可戀鬥,在廣元城北十里的千佛崖下會合。」

  「好,我記住了。」

  黑煞女魅向左移動,也蹲下身軀靜候。

  履聲漸近,如不留心,很難聽到這種輕微的足音。片刻,丈外的霧影中,隱約出現了追魂判官的身影。

  秋華拾起一顆小石,向右一丟,人貼地撲出。

  ▼第三十五章 步步涉兇險

  秋華先一步發現追魂判官,而且事先蹲在地上,因此佔了先機,丟出了小石,接著,像一頭獵食的大豹,先發制人貼地撲上。

  「克勒!」小石在兩丈外落地。

  追魂判官立即轉身,向聲音傳來處凝神側耳傾聽。在大霧迷天中,必須以耳代目,目力已用不上了。

  相距僅丈餘,一閃即至,追魂判官果然了得,立時發現身側有聲,右掌急撥、旋身、左掌立即劈出,掌上風雷驟發,渾雄無比的內家掌力發如山洪。

  「嘭」一聲大震,人影乍分。

  秋華接了一掌,只震到手臂發麻,掌心如受火烙,像是擊在堅韌無比的鼓面上,反震力奇大,身不由己,震得側退丈餘,退入霧影之中。

  追魂判官僅斜退一步,身形一晃,不等身軀穩下,立即向秋華飄退的方向猛撲。

  雙方都心存顧忌,不敢發聲以免暴露自己的方位。

  秋華穩下身形,向側急閃。

  追魂判官已試出秋華的掌上火候,毫無顧忌地折向猛撲,伸手招出「金雕獻爪」,要用擒拿術擒人。

  黑煞女魅不再客氣,一腳掃出。

  「噗!」掃中了追魂判官的右脛,可惜招發得太急,靴尖的鋼尖未能踢實,不然追魂判官的腳廢定了。

  追魂判官猝不及防,被踢得向側暴退,為了防備連續而來的打擊,他更連退丈餘,這一來,使失去秋華的蹤跡了。

  黑煞女魅一躍而起,追上秋華低問:「手怎樣了?」

  秋華挽住她伸來的手,低叫道:「快走,不要緊,老傢伙的掌力相當可怕。」

  黑煞女魅略一掙扎,最後讓他握住自己的手,並肩向前急走。身後,追魂判官的怒吼聲震耳傳來。

  「荃老,是你暗助他脫身麼?你算是什麼朋友?」

  遠處民宅的前面,響起華山老人的聲音:「奇老,兄弟正與令郎聊天呢,達德大師也在,你何不轉來看看?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你算哪門子朋友!咱們的交情就此一刀兩斷,你不需要朋友,我宗政荃少了你這位朋友也同樣活得好好地。大師,咱們走。」

  他總算不糊塗,急叫道:「荃老,對不起,兄弟抱歉,請聽兄弟解釋。」

  他一面說話,一面全神戒備,深怕秋華乘機襲擊,或用暗器循聲發射。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徐徐回到民宅。

  所有的人全在,華山老人的臉色十分難看,沖他冷笑一聲,冷冷地說:「羅兄,用不著解釋了,咱們數十年道義之交,說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得了。君子絕交不發惡聲,咱們好來好去就此別過,有生之年我宗政荃絕不踏入五雷谷一步,我華山寒舍,也不接待你這位英雄豪傑。」

  他改了稱呼,顯然已不願再打交道,說完,向身後的朋友們說:「諸位老弟們,恕兄弟事無始終,日後有暇再向諸位賠罪,兄弟先走一步了。」

  追魂判官老臉發赤,訕訕地抱拳賠笑道:「荃老請息怒,兄弟多有不是,尚請擔待一二……」他將剛才有人突然襲擊的事說了。

  華山老人心中早有打算,這次他帶著朋友趕來,確是別有用心,不希望秋華與追魂判官見面,因此沿途藉口等候朋友聚會,一再拖延,以為秋華早該到了成都,再也找不到啦!豈知秋華沿途耽擱,竟在飛仙嶺追上了。他心中為難,既不願開罪朋友,又不願秋華落在追魂判官手中。經過剛才的衝突,他發覺追魂判官委實不太講理,有失俠風,因此決定置身事外,借機及門人及幾位知己離開,眼不見為淨,追魂判官雖已道歉,他退意已決,說:「羅兄,也難怪你懷疑,不瞞羅兄說,兄弟想不到這件事會弄到毫無轉圜的地步,衷心感到十分失望。吳老弟雖不是兄弟的朋友,但憑良心說,他雖然以江湖浪子自命,所行所事卻不失俠風,仍是我道中人,兄弟確實不想他與羅兄兵戎相見。既然羅兄堅持如此解決,而吳老弟又惱羞成怒一意孤行,雙方各趨極端,已無商量餘地,兄弟不能作左右袒,唯一可行的事便是脫身事外,以免有傷和氣,追蹤吳老弟的事,兄弟只好半途而廢了,休怪兄弟有始無終,容後謝罪……」

  「有人來了。」伏龍大師突然低叫,打斷了華山老人的話。

  追魂判官以為秋華到了,火速轉身戒備。

  來的不止一個人,履聲雜沓,在前面突然靜止,大霧迷天,丈外不見人影,履聲在三丈外,只聽腳步聲,不見有人現身,卻有人叫:「稟長上,這兒該有兩家民宅,屬下去看看。如果有,對面該是飛仙閣了。」

  接著是聲如洪鐘的語音:「好,你去看來。霧太大,咱們在飛仙閣歇歇。」

  「遵命。」先前說話的人答。

  人影徐徐出現,是一個穿箭衣的中年人,佩劍掛囊,威風凜凜。

  雙方都互相看到了,箭衣中年人叫道:「長上快來,民宅中有大批江湖人。」

  聲落,霧影中出現了十餘個人影,雙方在屋前的院中照面,相距丈餘,剛能看清臉貌。

  為首的是一位身材頎長,臉皮白淨,目光銳利的中年人,留了八字鬍,年約四旬上下,頭戴英雄巾,穿青緞緊身勁裝,腰懸一根紫金如意,長有兩尺八寸,屬於又長又沉型的大型如意,外形與一般象徵吉祥的如意不同,而是真正的實用型如意,頭部像手爪,可用來抓背癢,但兩側卻多了兩根雲形肘。

  伏龍尊者臉色一變,挪了挪山藤杖向華山老人說:「是陰風客鄒士隆,四神的風神到了。」

  陰風客也看出對方身分,冷冷地先發話道:「原來是白道群雄聚會,真不簡單。武林五老有兩位在,還有大名鼎鼎的入雲龍和追魂判官,幸會幸會。」

  華山老人欠身笑道:「鄒大人風塵僕僕,定是遠道而來,是在此地歇腳麼?老朽即將就道……」

  「且慢。」陰風客插口說。

  「鄒大人有事嗎?」

  「諸位在此地聚會,不知有何貴幹?」

  「老朽與幾位朋友從陝西來,途經此地歇腳而已。」

  「真的?」

  「老朽不說謊話,鄒大人此問,有何用意。」

  「在下希望諸位確是途經此地歇腳。」

  「尊駕懷疑老朽圖謀不軌麼?」華山老人不悅地問。

  「還不至於這麼嚴重。」

  「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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