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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得罪了,撤!」虎梟傲然地叫。

  人影再動,像流星般向四面急射。

  鐵筆銀鉤收了兵刃,苦笑道:「四絕陣奇奧無比,鬼神莫測,僅只一照面咱們三兄弟便被同時制住,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毒爪搜魂心服口服,向收劍走近的虎梟翹起大拇指叫:「高明,高明,天下大可去得,諸位道長,咱們兄弟甘拜下風。別說是以眾擊寡,即使以寡擊眾,三五十名武林高手,也休想在四絕劍陣中逃生。」

  虎梟傲然一笑,得意洋洋地說:「這是咱們兄弟苦心參研出來的奇妙劍陣,人無定位,劍不虛發,因時制宜,因勢利導,不發則已,發則必中,因此利於速戰速決,三五十個高手,盡足應付。如果人太多,加上暗器襲擊,陣勢更為霸道。貧道此次重出江湖,志在除去多管閒事自命不凡的武林五老,管教他在數者難逃,華山老人來得正好,他將是第一個兵解歸天的孽障,貧道要好好慈悲他,以收殺雞儆猴之效。」

  鐵筆銀鉤正想捧幾句場面話,豺梟發出一陣刺耳的沙嗄怪笑,向花樹叢中招手叫:「那幾位施主何不出來相見?躲在地下鬼鬼祟祟,未免太過小方,出來呀!」

  鐵筆銀鉤一怔,扭頭旋身,正想躍出。

  秋華首先站起,兩位姑娘也跟著現身。

  「氣死我也!」鐵筆銀鉤怒叫,突然拔劍縱出。

  ▼第十八章 槐林夜襲擊

  鐵筆銀鉤發覺是兩女和秋華,氣得暴跳如雷,這種偷看演藝的事極為犯忌,難怪他發火,氣勢洶洶地拔劍縱出,想將秋華擊倒再說。他當然知道秋華定是兩女引來的,但已顧不了這許多。

  「且慢!敖兄。」虎梟沉喝。

  鐵筆銀鉤應聲止步,虎梟接著問:「他們是誰?」

  毒爪搜魂搖頭苦笑,接口道:「那是大哥的兩位愛女……」

  「男的呢?」虎梟搶著問。

  「是本寨的客人,姓吳,名秋華,是個江湖同道小輩,綽號叫四海遊神,在敝處託庇避仇。」

  「叫他們過來,貧道要問問他們。」

  不等鐵筆銀鉤招呼,秋華已舉步走出,步履從容安詳,毫無懼容。兩女臉色蒼白,緊隨在秋華身後。

  四梟先前目中生光,狠狠地打量兩女,但聽說是鐵筆銀鉤的愛女,似乎洩了氣,不再打量兩女,目光在秋華身上集中。

  秋華在丈外止步,長揖為禮,從容地說:「江湖後學吳秋華,參見諸位前輩仙長。」

  四梟懶得回禮,四雙怪眼厲光閃閃,狠狠地在秋華渾身上下轉。久久,虎梟方向鐵筆銀鉤問:「敖兄,令嬡想必是一時好奇,前來見識貧道們的劍陣,不必怪她們冒失。其實,貧道的劍陣並不怕人看,更不怕有人偷招,即使劍道通玄的行家,也無法看出劍陣的奧秘來。呵呵!想不到敖兄居然有兩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可喜可賀,不知有婆家了麼?」

  鐵筆銀鉤喝令兩女先向四梟行禮,然後說:「琳兒已結婚數載。次女年僅二八,還沒有婆家,還得請諸位道長留意哪!」

  「呵呵!一句話,包在貧道身上。」虎梟怪笑著說。

  「咦!這位吳施主人才出眾,氣概不凡,器宇風標大佳,不錯嘛!」豹梟欣然地說。

  「仙長過獎了,晚輩為人愚魯得很呢!」秋華欠身答。

  「你闖蕩江湖多少年了?」虎梟問。

  「晚輩行道江湖將近十年。」

  「怎麼咱們從未聽說過你的名號?」

  「晚輩庸碌,近兩年方闖出名號來。」

  「你多大了?」

  「晚輩二十出頭,十歲便在江湖流浪。」

  「你有何防身絕學?」

  「晚輩善用柳葉飛刀。」

  「兵刃呢?」

  「晚輩用劍,也用刀。」

  虎梟向豹梟揮手示意說:「老二,將劍給他,咱們看看他的藝業。」

  豹梟拔劍拋過叫:「接著,掏出你的真才實學來。咱們這次重出江湖,志在廣結同道共謀富貴,看看你配不配跟隨咱們闖天下。」

  四梟要秋華獻藝,其實是要摸清他的底,只消演練一套劍法,老江湖便可從劍法中看出門派出身來。

  秋華聰明機警,當然知道對方的用意。好在他的恩師所學廣博,曾經專為他創下一套裝點門面的劍法。所謂裝點門面,那是說專供那些想探底的人看的。嚴格的說,那該屬於舞,而不是真正用來拼鬥的劍術。雖說是舞,但從手跟心法步中亦可看出功力,並不簡單。

  他接過劍,退後丈餘,說聲「遵命」,從容再上前獻劍,然後疾退而回,劍訣一引,立下了門戶。

  他的劍法共有四十九招,當然他不敢藏私,以免被看出破綻,劄實地凝神運氣,劍動罡風發,前出「花中吐蕊」,後發「回頭望月」,手眼心法步絲絲入扣,六合如一,從容舞完四十九招,神定氣閒地收勢上前行禮,呈上長劍欠身道:「晚輩獻醜了,見笑方家,尚請諸位前輩不吝指教。」

  虎梟直搖頭,說:「不行,不行,到底不是出自名門,全是下乘手法。但也有可取之處,你的內力修為已經有很好的基礎,意神控制由心,只消略加指點,便不難日進千里。你,大概有了五成火候,令師何人?」

  「晚輩藝自家傳。劍術刀法,皆由家父親炙。」

  「令尊何人?」

  「家父安恕公,曾在山東振遠鏢局任趕車把手。」他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什麼?你父親在鏢局中幹活的?」虎梟變色叫。

  「家父一生潦倒,任趕車把手等於賤役,一生不得志,只幹了三年便丟了飯碗。不然的話,晚輩小小年紀,豈會淪落江湖?」秋華不慌不忙,從容地說。

  趕車把手不是鏢師,按規矩絕不和劫鏢的人動手,能將車趕跑就趕跑,跑不掉將車一停,丟掉韁放下鞭,一概不管,劫鏢人也就按規矩不和車把手為難,雖然吃的是鏢行飯,卻不算是跟黑道朋友作對的人。

  虎梟果然不再追問,虎目一翻,大剌剌地說:「跟隨貧道闖天下,貧道傳你兩手絕活,怎樣?」

  秋華斷然地搖搖頭,說:「追隨前輩闖天下可以,學兩手絕活不行。」

  「怎麼?你……」

  「家有家規,門有門風,未得家父允許,晚輩不敢投師學藝。」秋華振振有詞地說。其實,他對四梟的藝業毫無興趣,論真才實學,四梟比他的恩師差遠了。唯一可學的是四絕劍陣的襲擊手法。但四梟顯然不會將四絕劍陣相授,而且經過剛才的目擊經過,他對劍陣的錯身、換位、掩護、截擊等等妙訣,已摸索出些少門徑,假始能追隨惡賊們一段時日,再能目睹他們與人交手,他深信有把握參透其中奧秘。同時他必須保持自己的狷狂風度,豈能隨隨便便跟人學藝?

  毒爪搜魂看不順眼,喝道:「好小子!你竟敢不知好歹,不識抬舉,平白放棄這種大好機緣,你是何居心?」

  虎梟含笑搖手阻止毒爪搜魂發威,說:「賀兄,別怪他,年輕人存有門戶之見,理所當然,只怪老一輩的人愚昧,成見太深,不僅本身不求進益,故步自封,更扼殺了下一代精益求精的慾望,難怪他們只能抱殘守缺,庸庸碌碌過一生。小輩,你答應隨貧道闖天下了?」

  「惟前輩馬首是瞻。」秋華裝得毫無機心,欠身回答。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虎梟揮手說,轉向鐵筆銀鉤道:「敖兄,貧道爭取敖兄的客人,幸勿見怪。」

  鐵筆銀鉤已被四絕劍陣所鎮,怎敢說個不字?強笑道:「道長抬舉他,乃是他的緣分,兄弟也替他慶幸哩!走!咱們到秘室詳談。」

  虎梟向秋華叫:「吳秋華,今晚二更初,帶上你的兵刃,隨貧道到城中一走,見識見識。」

  「是,晚輩聽候驅策。」秋華欠身答,行禮告退,偕兩位姑娘走了。

  他心中稍定,總算有機會離開了,晚上到城中走走,可能有助入雲龍一臂之力的機會,萬一不對勁,盡可一走了之。

  就此一走了之,他委實不甘心,偷雞不著蝕把米,丟了五百兩黃金和馬匹行囊,未免太不值得。他心中不住打算,暗中已有所決定。

  小小的眉縣城只有數百戶人家,陌生人到了此地,確是無所遁形,絕難逃過暗樁眼線的監視。

  穿雲拿月一群人,寄居在城東姓萬的兩棟大宅內。據眼線說,入雲龍與華山老人先後趕來會合,仍然落腳在萬家。至於那群神秘的女人,依然下落不明,她們匿居城廓,經常秘密變換住處,不易跟蹤。

  終南木客和翻天鷂子、天殘丐三夥,則落腳在城北的客棧內,四出探索秋華的行蹤,也彼此互相監視,各懷鬼胎。他們已知道入雲龍到了眉縣,卻不知入雲龍已查出鐵筆銀鉤的身分,事不關己,他們不想過問。只是,翻天鷂子兄弟倆心中有鬼,深怕入雲龍查出他們的底細,因此小心翼翼不敢大意,嚴禁爪牙們在外招搖,盡可能少與白道英雄照面,以免橫生枝節。

  二更正,三批人馬先後離開了孔公寨。第一批八匹健馬,八騎士是四梟、秋華、鐵筆銀鉤和兩名敖老賊的親信。第二批是四大天王、六月飛霜、智多星與兩名得力悍賊,也是八人八騎。秋華還沒見過四大天王,無緣識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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