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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第十五章 虎穴探幽微

  敖忠求功心切,他那一記「袖裏乾坤」十分詭異而歹毒,悄然拂出,攻擊的部位是秋華的丹田以右一帶要害,即使被指尖拂中,內腑也將受到損害,起碼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

  秋華額上見汗,雙方功力悉敵,心知若不下重手出奇招,恐怕一兩個時辰也解決不了問題,見對方已下殺手,再不出奇招不行了,他不願太過示弱。

  當下挫身躲過「小鬼拍門」,斜身迎上貼身相搏,左肘順著對方攻下身的拂勢撞出,不偏不倚撞上了對方的掌背,左手急扣,閃電似的扣住了對方的左手脈門。

  他明知這一著相當冒險,對方的右手隨時可以反擊,而且不攻則已,攻則必定沉重無比。

  他已準備承受敖忠的右手一擊,希望自己的招勢快速,以快取勝,或可避免對方的雷霆一擊。

  扣住了對方的脈門,肘部更控制了對方的左脅,進可攻退可守,他已穩立於不敗之地。

  這瞬間,雙方接觸迅如雷光石火,變化之快,令旁觀的人目不暇接。

  「躺!」他大喝一聲,右手神力倏發,將對方的手向上扭並向下壓,扭虎腰身形向右後方移。

  「噗!」敖忠臨危反擊,一掌擊中秋華的左肩。

  秋華本想一肘反撞,那麼,敖忠的肋骨少不了要斷個三五根,內腑也勢將離位。

  可是,他忍住了,棄肘出掌,掌背貼上了敖忠的左腰,輕輕一搭,敖忠渾身發軟,反抗力全失。

  說來話長,其實這些變化只是剎那間的事。

  「哎……」敖忠驚叫,身形側倒,「砰」一聲斜躺在地,左手仍然被秋華牢牢的擒住不放。

  秋華也臉色一變,屈身坐倒,肩上的一掌十分沉重,他感到似被巨鎚所擊,渾身發麻。

  兩位姑娘急搶而出,分別將兩人扶起。

  渾身濕透的智多星苦笑道:「忠弟,你那一掌擊偏了些,不然也可替我出口氣了。」

  敖忠揉動著腕脈和脅部,訕訕地說:「廢話,要是能擊實,吳兄也不會讓我有出手的機會了,你連這點也看不出來,還有臉說風涼話?」

  小閣上的鐵筆銀鉤呵呵大笑,招手叫:「你們都上來,不必再廢話了。你兩個手腳都夠快,只是都沉不住氣,好勝心切,少不了落個兩敗俱傷。」

  大小姐在前引路,進入小閣升上閣樓。精巧的閣樓四面開窗,三面臨水,外建迴廊,確是賞荷的好地方。閣內的家具和擺設無不精巧,一案一几皆出自名匠之手。

  踏入閣樓,秋華長揖到地,朗聲道:「江湖後學吳秋華,冒昧登門拜會敖老前輩,尚請多賜教益,晚輩幸甚。」

  鐵筆銀鉤鷹目炯炯,目不轉瞬地打量著他,久久方向左右兩人含笑,頷首示意,轉向秋華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老弟果然名不虛傳,不但人才一表,更難得的是小小年紀身手非凡,藝業超群,能將犬子擊倒,難怪在江湖中能一帆風順,創名號樹威望。喏!老朽替你引見敖某的兩位拜弟。」

  花甲老人叫六月飛霜,姓陸名湘,所練的邪門掌力叫做冷焰掌,與陰手黃梁的陰手,四神中的陰風客鄒士隆走同一路子,擊實即時掌毒侵入對方的體內,對方會逐漸凍僵而死。他的綽號包含了姓名和藝業倒也別開生面。

  馬面人是老三,姓賀名光耀,綽名叫鬼爪搜魂。他練的是鷹爪功,但雙手用毒藥浸洗,久而久之含有毒性,被抓傷的人,必定毒發而死。

  兩人都是黑道中大名鼎鼎的人物,白道人士恨之刺骨,畏之如虎,但想對付他們卻極為困難。他們行蹤飄忽如鬼魅,出沒如神龍,做案時東時西,居無定所,藝業又高,下手兇狠毒辣,人見人怕,那些白道名宿對他們也無可奈何,不易捉摸他們的行蹤,更不知他們的秘窟建在何處。

  這幾年來,他倆隱身在大哥鐵筆銀鉤的府上,一面調教敖忠,不時也出外做案,一面協助大哥策劃向四川發展,希望能在四川建立兩三處秘窟,作狡兔三窟的打算,因為做案太多,深怕有人找上門來,準備再幹三年,假使敖忠仍然不成材,無法克紹箕裘,乾脆洗手隱身安居納福。

  秋華久走江湖,卻不知鐵筆銀鉤有兩位拜弟,更未料到會是這兩個黑道巨擘。

  其實,不僅秋華不知,連目下的一些老江湖也不知內情,甚至天殘丐這種無所不知的江湖兇梟,也不知兩個兇賊藏身在孔公寨內。

  秋華暗暗心驚,但不動聲色,從容分別向兩人行禮,少不了漫天徹地恭維幾句,表面上執禮甚恭。

  六月飛霜為人深藏不露,淡淡一笑客氣一番,肅客就座。毒爪搜魂山羊眼陰陽怪氣地盯視著秋華,似乎要令秋華坐立難安。但他失敗了,秋華神情爽朗,坦然從容,並不怕他的目光。

  他乾咳了一聲,用刺耳的怪聲調問:「吳老弟,這次前來敝地,不知有何見教?」

  秋華淡淡一笑,泰然地說:「晚輩在宜祿鎮和西安,弄到了大批金銀,希望到四川避避風頭,途經貴地,巧遇敖老前輩的屬下弟兄吳俊,承告說敖老前輩在此建業,並告知晚輩終南木客老匹夫已追蹤前來。吳俊兄基於江湖道義,囑晚輩抽暇前來拜會。晚輩久聞老前輩大名,如雷貫耳,只恨無緣識荊,因此不揣冒昧,特專誠前來投帖拜會。今日得親聆諸位前輩教益,晚輩深感榮幸。」

  他話說得客氣,語氣抑揚頓挫鏗鏘悅耳,聽得鐵筆銀鉤父子不住含笑點頭,兩位姑娘眉飛色舞。

  毒爪搜魂是唯一不動容的人,山羊眼毫不帶表情,臉上神情始終不變,仍用刺耳的怪聲調往下問:「老弟和終南木客是如何結怨的?」

  「晚輩在宜祿鎮勒索當地的三大牧場,迫該鎮罷市。那天剛好南五臺雙豪途經該鎮,不問情由便責怪晚輩逼人罷市,害得他們無處買酒食,一言不合雙方動手,晚輩擊傷了他們,他們便將終南木客請出來興問罪之師了。其實,晚輩並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跟來了。」

  「你既然要入川避風頭,為何沿途耽誤了這許久?從西安至此,乘座騎只有兩日行程,你耽誤了七天,是何用意?」

  「晚輩其實不願走這條路,希望走駱谷或斜谷進入漢中,以便躲開跟蹤我的人,白花了數天工夫打聽,方知此路不通,十分懊喪。」

  「你並不知終南木客是否跟來,何必走駱斜谷?」

  「晚輩並不真怕終南木客,只怕另一個人追來。」

  「誰?」

  「旱天雷池晉。」

  毒爪搜魂開始失驚了,急問:「怎麼?你與旱天雷結了怨?」

  「西安府尹大人的府第,是晚輩燒的。聽說旱天雷恰在西安,因此晚輩怕他出面找麻煩。」

  毒爪搜魂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乾笑,說:「你未免多慮了,旱天雷從不過問這些事,四神皆有他們不可告人的勾當,雖則他們經常找江湖人的麻煩,但從不過問殺人放火擄人搶劫的事,你放心吧!老弟。」

  二小姐有點不願意,嘟著小嘴嬌叫道:「三叔,你老人家像審犯人似的,不嫌太過分了麼?」

  毒爪搜魂眨著山羊眼桀桀笑,說:「好侄女,你急什麼?好吧,你帶吳哥兒去安頓,告訴他本寨的一些禁忌,午間你爹要在秘室設宴替他洗塵,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二小姐不勝雀躍,忘形地拉了秋華站起說:「秋華,我們走。」

  秋華有點侷促,趕忙收手向眾人一一行禮告退,跟隨著二小姐下樓。身後,暴發出三個老兇賊的笑聲。

  鐵筆銀鉤直待兩人去遠,方向毒爪搜魂問:「三弟,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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