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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好,咱們好好準備應變。非必要不可和旱天雷動手,他的霹靂神掌可怕。」

  兩人急急離開,返回昭仁寺。在寺中佈下了一些巧妙機關,引誘前來的人上當,然後分班監視巡檢司衙門的動靜,以防萬一。

  八老道連夜西行,離開宜祿鎮。

  整夜平靜無事,巡檢司衙門毫無動靜。

  破曉時分,柴八爺派人疾赴淺水牧場送信。

  昨晚的事,整個宜祿鎮的人全都知道了,整座鎮只有四條街八條巷,西街發生變故,鎮民豈有不知之理?

  一早,宜祿鎮更像一座死鎮市,家家閉戶,鎮民都留在家中靜觀其變,不敢外出自找麻煩。

  辰牌左右,南街馳來五匹健馬,楊五爺親自帶了王總管和三名保鏢,馳過十字街,奔向淺水牧場。

  不久,柴八爺也帶了五個人,不敢走十字街,六匹俊馬繞鎮北而馳,也向淺水牧場急趕。

  巡檢司衙門有了動靜,巳牌初正左右,鎮東的荒野中,馳來了三匹健馬,三名青衣騎士進入衙門。

  接著,先後從四面八方趕來了二十九名騎士,進入衙門之後,便不見外出。顯然,昨晚鎮四周數十里地範圍中,皆有人伺伏窮搜西海怪客的蹤跡。小白龍和秋華留在鎮中監視衙門內的動靜,反而十分安全,未受打擾。

  午牌初,秋華和小白龍見風聲不緊,策馬逕奔淺水牧場,但心中仍然感到不安。

  衙門的三堂重地內,旱天雷正在召見帶來的手下弟兄,堂下共坐了四十名青衣高手,濟濟一堂。

  旱天雷有點煩悶,虎目炯炯生光。他年僅四十餘,但看上去略顯老態,臉上佈滿了風塵之色,可見他對所負的重任已經盡了心力。

  他生得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國字臉龐虎目生光,不怒而威,身材高大,一雙大手顯得又大又厚,指節粗壯,一看便知他孔武有力,曾經下過苦功。

  他在堂上時坐時立,顯得急躁不安,掃了堂下眾人一眼,劍眉深鎖,沉聲問:「你們說,難道一點形影都找不到麼?」

  左面壁角上站起一個半百年紀的中年人,朗聲說:「回稟長上,屬下負責東南一帶,二十里之內搜遍了山凹水濱,那一帶荒野只有十餘戶人家,連麥地的每一角落,屬下皆已走遍,的確不見有什麼岔眼人物,也沒發現有人藏匿的痕跡。屬下認為,西海怪客絕不會在此地逗留,也許又竄至邊疆一帶興風作浪了。」

  「不可能的。」旱天雷焦躁地叫,瞥了眾人一眼,又道:「李兄弟在西安盯上了他,在乾州不小心脫了線。離開乾州時他還派人送口信給我,說是走一趟蘭州,希望老怪這次是返回西海老巢,也許可能在路上將他攔住。由老怪的行程估計,我算定他返回西海的可能性甚大,因此和諸位加速趕來。昨晚咱們在停口鎮,恰巧遇上李兄弟身負重傷,昏迷在座騎上,左頸側被鈍器擊傷,深抵頸骨。咱們救晚了些,他只說了西海兩個字,便咽了最後一口氣。按創口的情形看來,他受傷之地該在二十里外,按行程也該是宜祿鎮,定是老怪下的毒手,因此,老怪該是在這一帶藏匿。李兄弟藝業超人,老怪即使能勝,也絕難毫無損傷,必定仍然藏匿在附近就醫,我不信找他不到,怎會毫無蹤跡的呢?你們未免也太過無用了。」

  「長上,如果老怪有座騎,而又受傷不重,會不會逕行西上呢?」臺下首一名大漢站起說。

  「當然也有可能,但我已問過巡檢與鎮前後的人,都說不曾見過這麼一個人,該死的小白龍,偏偏在鎮上鬧事,鬧得鎮中罷市,因此鎮民不敢外出,無暇留意過往的人,問不出絲毫頭緒來。」

  「會不會是小白龍和四海遊神,他們二人掩護老怪逃走呢?」一名鷹目大漢站起發表意見。

  「見鬼!四海遊神是二十四日到達的,李兄弟那時還在乾州。」

  「那……那小白龍……」

  「小白龍從平涼府來的,去年歲尾他遠遊甘州,我已打聽清楚了。」

  「鎮西姓柴的人說,小白龍他們不是有三個人麼?另一人……」另一名大漢提出疑問。

  「另一人是黑煞女魅,一個專管閒事的鬼女人,在停口鎮我不是有指給你們看麼?淺水牧場辛家的人,曾經見過她在這一帶出現。」

  「長上,咱們……」

  「咱們仍要加緊搜尋,要巡檢通知鎮民們,如無事不許外出,任何人皆不許離鎮,咱們逐屋的搜索。」

  「那小白龍……」

  「許兄弟,你帶五個人跟著我,去淺水牧場一走,警告那兩個小輩,要他們離開,或者乖乖留下,不許生事。我已查出淺水牧場今天有盛會,三大牧場的主事人可能全到了。許兄弟,讓人備馬,這兒的事,由龍兄弟指揮,封鎖全鎮,嚴防鎮民走動通風報信,誰敢違抗,殺無赦。」

  宜祿鎮成了死寂的市鎮,往來的商旅不許進入,一律須繞鎮而過,家家閉戶,戶戶關門。

  秋華與小白龍到了淺水牧場,遠遠地便感到氣氛有點不正常,柵門大開,沒看見有把守的人,已非往昔陰冷肅殺的淺水牧場了,裏面不再看到襤褸的牧奴,也看不到懸劍佩刀的打手和提著皮鞭的保鏢。

  距莊門還有半里地,辛大爺兄弟和柴、楊兩人,已經聯手出迎。他們的臉上戾氣全消,似乎脫胎換骨改頭換臉。

  兩人在門外下馬,辛大爺先行禮,笑道:「咱們四人同時接兩位的大駕,兩位可能感到詫異。請入內小敘,回頭再向兩位解釋。」

  柴八爺臉上發赤,抱拳行禮訕訕地說:「崆峒道爺們的事,兄弟知錯,尚請兩位包涵些兒。」

  秋華心中了然,不好再挖苦他,回了禮笑道:「八爺言重了,其實在下和任兄也多有不是,行事操之過急,昨晚打擾尊莊,委實過意不去,多有得罪。」

  雙方客套一番,僕人們接過座騎,辛大爺肅客入府,直趨大廳,沿途牧奴含笑目迎目送,他們菜色甚重的臉上,綻起了興奮喜悅的光彩。有些則在兩人走近時,默默地含淚下拜。

  大廳中酒筵已備,擺下了四席,少不了有一陣好亂,最後兩人盛情難卻,坐上了主客位。

  酒菜陸續上桌,辛大爺舉杯敬酒。三巡之後,辛大爺站起正色道:「今天舍下充滿了祥和之氣,這是辛某在十餘年來,第一次覺得公平待人的可貴,第一次感到善惡之間分別在何處。在座的除了兩位貴賓之外,還有八爺和五爺。其他的人,是本牧場的師父和牧工們的代表。首先,辛某以無比慚愧的心情,感謝兩位大俠能給辛某這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再就是感謝八爺和五爺的合作,得以令咱們三大牧場採取同一行動。最後,辛某除了向牧工們衷誠致歉之外.還得鄭重向他們致謝。因為近日來,辛某食寢難安,全莊人心惶惶,鬥志全消,朝不保夕,但牧工們明知外有兩位大俠聲援,內則師父們精疲力盡,他們並未乘機報復,僅默默地忍受折磨。不然,恐怕宜祿鎮已成焦土,血流飄杵了。今晨,辛某已向全莊的人提出保證,對各人的今後出路,已有妥善安排,今在兩位大俠之前重申保證,希望諸位安心。八爺和五爺已保證與辛某採同一行動,今後三大牧場不再有牧奴,也絕不再和人口販子打交道。」

  他招手示意,堂後轉出一名師爺。捧著一卷絹冊,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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