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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驚然後退,一面壯著膽叫:「你……你是……是人是……是鬼?」

  「我,四海遊神,你才來呀?老兄。」馬上人答話了。

  他激伶伶打一冷戰,扭頭便跑。

  蹄聲震耳,他知道四海遊神已隨後追來了,跑不掉的,走不掉只好一拼。但他仍希望奔入右面十餘丈外的凋林,在林中容易脫身些。

  可是,他無法到達凋林了。馬兒從身側衝過,秋華已飛身而下,回身迎面攔住去路,笑道:「站住,老兄,你的另一位同伴呢?」

  張師父一聲虎吼,拔刀出鞘,火雜雜衝近,劈面就是一刀,居然刀風虎虎,迅捷兇猛,倒有幾分火候哩!

  秋華退後兩步,避過一刀,笑道:「把金銀放下,在下放你逃生,老兄,知趣些。」

  人一輩子奔波勞碌,大都是為了金銀財寶,所以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張師父自己積了兩三百兩銀子,加上所帶的價值五六百兩銀子的金珠,這就是他下半輩子的衣食所寄,怎肯乖乖奉送?一聲沉叱,跟蹤進擊,連攻九刀之多,卻近不了秋華,徒然浪費精力。

  秋華連避九刀,最後見張師父毫無交出金銀的念頭,只好用強了,「嗆」一聲脆響,右手的馬鞭擊中刀身,刀向外盪,他乘勢欺上,飛起一腳。

  「噗!」踢中張師父持刀的手肘。「哎……」張師父驚叫一聲,鋼刀脫手飛出。

  秋華反手連抽三鞭,「叭叭叭」三聲脆響,鞭鞭落實。

  「哎……哎唷……」張師父狂叫著,雙手慌亂地封架,一面向後退,馬鞭抽一下他叫一聲,封不住架不掉。

  秋華貼身緊跟不捨,左手一揚,就是一記「鬼王撥扇」,「叭」一聲擊個正著,掌在張師父的頰上開花。

  「哎……」張師父厲叫,向側便倒。

  秋華不肯罷手,「叭叭叭」連抽三鞭,把張師父擊倒在地,一腳踏住對方的右腳踝骨,真力驟發,「哢叭……」怪回應腳而起,張師父的足踝碎了。

  「啊……」張師父殺豬般狂叫起來,在地上掙扎。

  「把腰囊解下來,老兄。」秋華站在一旁冷冷地說。

  「你……你……」張師父如喪考妣地叫喚。

  「我,我在你們於大廳商議大計時便在一旁偷聽,因此在此等你們前來。喂!你要錢還是要命?只要你爽快地表明態度,在下便成全你。」

  「金……金銀給……給你,別……別殺……殺我。」

  「呸!要殺你還用等到今天麼?要不是在下不忍殺人,以免有傷天和,早就宰光你們了。」

  張師父極不情願地解下腰囊,可憐兮兮地叫:「留……留一些給……我……我……」

  秋華解囊取了兩錠五兩重的金錠丟過,笑道:「當然,在下不會獨吞的,老兄,十兩金子可換白銀四十兩,足以讓閣下過一年清苦日子。如果光買米麵,夠你吃兩三年的。今後好好地做人,吃這種血腥錢,可能報應子孫,你自己也不會善終,何苦呢?」

  「請……請再……再給……」

  「夠了,老兄,不要貪得無厭,留你一命,在下已是寬宏大量了。喂!那位李師父呢?他從何處走了?」

  人性這玩意十分奧妙,十分奇怪。人性善良的人,希望自己受苦之後,別人不要重蹈覆轍。人性乖惡的人正相反,他自己受苦,希望別人也跟他一樣受苦受難,如果自己走運,卻希望別人倒霉。張師父是後一種人,他不希望李師父如意,向西一指說:「他……他在里外的矮……矮林中,被……被鬼嚇……嚇昏了。」

  「什麼?被鬼嚇昏了?你這廝胡說八道。」

  張師父為了表示自己膽大,將剛才所見的事一一說了。

  秋華劍眉深鎖,問道:「你說那惡鬼要找西海怪客?」

  「在下的話句句皆真,絕沒聽錯。」

  「咦!為……為了什麼事?奇怪!」秋華自語。

  「那……那惡鬼已經不……不在那兒了。」張師父接上一句,意在提醒秋華,別忘了去找李師父。

  秋華將腰囊繫上,一面牽座騎,一面說:「那惡鬼並不是真的鬼,是個活生生的人。」

  「什麼?是人?是……是你裝……裝的?」張師父惶然問。

  「不是我,是個女人。」

  「女人?你……你開玩笑。」

  「只怪你孤陋寡聞,不知近來的江湖事。那女人的真面目見過的人少之又少,專會裝神弄鬼唬人,她不殺你們,真是異數。如果讓她探出三大牧場的惡行,而又知道你們是惡霸們的走狗爪牙,那麼,你老兄大概這時應該早已到了鬼門關了。」秋華冷冷地說完,扳鞍上馬。

  「她……她她是……是什麼人?」張師父恐怖地問。

  「她是近兩年來,名震江湖的神秘女人之一,叫做黑煞女魅。至於姓甚名誰,年歲多大,是美是醜,誰也不知道。總之,她是個謎一樣的女人,是個多管閒事的女英雌,只是心狠手辣,江湖敗類恨死了她,給她取了這麼難聽的綽號。而白道人士,卻叫她修羅奼女。」

  聲落,馬兒已馳出三丈外,蹄聲震耳,向西如飛而去。

  第二天,兩位師父在周家寨被人發現,張師父斷了右腳,李師父右手骨折,請人送信至淺水牧場,說是被四海遊神所傷,金銀全被劫走了。送信的人說:兩位師父無顏轉回,從此不再回來了。

  昭仁寺中,秋華、小白龍、西海怪客三個人,在談論著黑煞女魅前來找西海怪客的原因。

  西海怪客霜眉深鎖,沉吟著說:「老朽的行蹤,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這次從西安跟蹤吳哥兒西行,可說極端秘密,這怪女人怎會知道呢?再說,老朽行走江湖期間,行蹤在邊疆附近逗留最久,極少管閒事,也極少露名號,與那女人風牛馬不相及,她為何要指名找我?怪事!委實令人百思莫解。」

  「前輩可知道黑煞女魅的底細麼?」秋華問。

  「老朽只聽說過這個人,從未謀面,也不打算打聽。常言道:惟小人與女子為最難養,因此老朽從不和女人打交道。」

  小白龍淡淡一笑,接口道:「據晚輩所知,她是個心狠手辣的年輕女人。」

  「你知道?」秋華問。

  「只聽說過她在江湖間的行事,其他卻一無所知。」

  「那……那你怎知她是個年輕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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