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風塵怪俠 | 上頁 下頁
二九


  「少廢話,快走!辛姑娘,我兩人送客。」秋華朗聲說,不管辛姑娘肯不肯,他已抓住姑娘的纖手,離座而起。

  黑金剛還想叫罵,沈素瓊沉下臉叫:「師兄,你闖的亂子不夠大,是不?還不快走?」

  出至外廳,門外已準備停當,華山三門人的座騎和行囊剛備妥。

  秋華站在階上,向階下的沈素瓊說:「沈姑娘,如果我是你,便會一口氣奔出十里外。」

  沈姑娘舉目四顧,她看到四面八方殺氣騰騰,上百雙凌厲的眼睛齊向這兒注視,所有的保鏢、打手們……幫閒……全部帶了刀槍弓箭,虎視眈眈。她不住頷首,凜然地說:「吳爺,賤妾深領盛情,後會有期。」

  說完,扳鞍上馬,「叭」一聲鞭響,快馬加鞭馳向柵門。

  秋華直待三騎去遠,方挽著辛姑娘重返內堂,坐下說:「辛姑娘,在下十分抱歉,按理,你應該恢復自由了,但這頓飯在下必須領情,不酒足飯飽便離開未免太不像話,只好勞駕姑娘相陪了。」

  辛小婷也餓了,她硬著頭皮進食,一面問:「吳爺,你果然是為了打抱不平,替那些牧奴出頭來的麼?」

  秋華一面進食,一面答道:「眼不見為淨,但看到了就不能不管。辛姑娘,你曾看到槽倉附近那些牧奴的悲慘光景麼?」

  「我……」

  「如果你曾親眼看到而不動惻隱之心,那你就不是人了。」他不客氣地說。

  「他……他們是家父買……買來的嘛!」

  「買來的人,就該過畜生不如的生活嗎?」

  「總不能要像老大爺一般供奉他們呀?」

  「難道又該任你生死予奪麼?哼!俗語說:若要發,須在窮人頭上刮;你們任意殺人,難怪財富如山。我看你已無可救藥,早晚你要受到報應的。天道循環,報應不爽。目前你神氣,了不起。但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若等那一天到來,你將後悔嫌遲。」

  「你又能怎樣?」辛姑娘不悅地問。

  秋華狠狠地盯了她一眼,一咬牙,氣虎虎地站起來說:「和你這種人同桌進餐,簡直食不甘味,令人噁心。在下先帶你看看他們的光景,以便等你受到報應時,想想該如何自處。」

  說完,挽了她大踏步出廳。

  內廳門搶出場主夫人,尖叫道:「吳秋華,你怎地說了話不算。」

  秋華扭轉身軀,虎目彪圓,厲聲道:「吳某一言九鼎,絕不食言。今天令嬡是安全的,在下只想帶她到槽倉看看那些牧奴是如何過日子的。假使你有興,何不也來見識見識?機會難逢,來不來?」

  他不需對方回答,大踏步挽著辛小婷走了。

  門前座騎已備,他的健馬已上足了料,鞍轡齊全。他托起姑娘躍上馬背,奪過僕人手中的韁繩,在眾目睽睽下,狂馳出柵而去,逕奔昨晚他到過的槽倉。

  不久,鎮上大群人馬到達莊門,三大牧場已獲諒解,協議集中三大牧場的高手,務必剪除秋華永絕後患。

  三大牧場的高手來晚了一步,秋華已帶著辛姑娘走了一刻時辰。

  人馬跟蹤追向西北的槽倉,一百二十餘騎馬蹄聲如雷,在暖和的陽光下急趕。

  已經是巳牌正,日色將午。

  距槽倉還有兩里地,人馬馳上一座山坡,居高臨下看得真切。

  下面,幾個打手已被趕至井旁,各處有牧奴走動,秋華的座騎栓在長屋前。

  辛大爺勒住了座騎,高舉馬鞭,示意騎士們勒韁,一百二十餘騎排列在山坡上,騎士們目不轉瞬向下注視,辛大爺用一聲怪叫做開場白,用馬鞭向下一指,用近乎吼叫的聲音說:「朋友們,三大牧場建立十餘年,彼此休戚相關,唇齒相依。這裏面有咱們十餘年的心血,耗掉半生的精力,辛辛苦苦建下的基業,豈能讓這小子輕易毀去?咱們必須全力保護咱們辛勤所獲的心血基業,絕不容許任何人前來破壞三大牧場的規矩,也不許可任何人過問三大牧場有關牧奴的事。小女目下在小狗的手中,兄弟已不打算她能生還,因此動手時諸位大可不必顧忌,不必因小女的死活而稍有遲疑。」

  「辛兄說得不錯,兄弟亦有此同感,此人不除,三大牧場今後將毫無前途可言,事不宜遲,咱們盡快下手。」翔雁牧場的楊五爺大聲說。

  「辛兄準備如何下手?」盤谷牧場的柴八爺問。

  辛大爺一咬牙,恨聲說:「咱們三大牧場分為三路,衝下槽倉四面包圍,將他困在裏面,全力搏殺他。兄弟的人在中,楊兄在左,柴兄在右,這就走。」

  一百二十餘匹健馬分三路,蹄聲如雷,狂風暴雨似的向下衝去。

  秋華與辛姑娘到達場倉時,牧奴們已開始工作了。昨晚留了六名打手,交由此地的管事頭兒指揮。打手們的住屋前面,原先就建有處治牧奴的刑具,有鞭柱、站籠、老虎凳、絞柱、吊樁……花式繁多,有些刑具還沒有名稱,反正都是些可怕的玩意,牧奴們遠遠地看了這些刑具,簡直心驚膽落。

  吊樁共有五根,三名牧奴被剝得赤條條地一絲不掛,渾身發青,鞭痕累累,兩個大拇指被分別綁住吊起,下面雙腳只有足趾著地,上不得下不能,吊在那兒像是剝了皮的羔羊,似乎三個人已快斷氣,不再掙扎了。

  老虎凳也有五張,有三張有人坐上了,膝蓋已被橫木壓得變了形,腳後跟的火磚已加至五塊,號叫聲刺耳,動魄驚心。

  鞭柱上綁了三個赤條條的牧奴,鞭聲震耳。

  五個從莊中派來的打手,指揮著原留在本處的七名大漢,向牧奴迫供,迫問昨晚秋華前來的經過。可憐的牧奴根本不知道秋華的事,如何能招?

  前面是女奴的住所,女奴們只有一個女人知道秋華來過,其他的人一無所知,還好,打手們沒找她們的麻煩。

  四面八方坐著四十餘名瑟縮著的牧奴,一個個全用恐怖無神的目光,戰慄著看打手們行刑,等待打手們宰割,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受刑逼供的人,會不會落在自己的頭上,淒慘無助地等候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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