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風塵怪俠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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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刑律規定,今天是三月二十四,是停刑日,他們敢在今天將人處死?」他訝然問。 大明皇朝規定有停刑日,在這期間不許處決死囚的。停刑月是立春以後春分之前;停刑是每月的初一、初八、十四、十五、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日。 「在敝地,皇律大法沒有用的。」中年人率直地答。 「巡檢司的人幹什麼去了?」 「他們都是三大牧場的爪牙。」 「哦!原來如此。這幾位是哪一座牧場的人?」 「淺水牧場的。」 「被處死的是誰?」 「不知道。」 秋華轉身向回路眺望,問:「在何處處決?在下倒想看看。」 「在寨外的梁公廟。這幾位爺是前往佈置刑場,死囚等會才來。三大牧場的人處決奴僕,慣用的是站籠和梟首示眾,今天不知用什麼,如果用站籠,一天死不了。客官要看無妨,他們就希望有人捧場,以便殺雞儆猴,但千萬不可妄論是非,不然將大禍臨頭。」 「謝謝老兄關照,在下理會得。」 剛接近鎮東的柵門,後面蹄聲大起,扭頭一看,又是七八匹健馬,潑刺刺的急馳而來。馬上的騎士們又是不同,前兩人似乎體形瘦小,穿的不是羔皮襖,而是白狐輕裘,外罩錦緞披風。後面六名騎士穿的是各式各樣的狐裘,兩人穿烏雲豹,兩人穿黃狐裘,兩人穿麻葉子。四色裘以白為上品,黃次之,烏雲豹第三,麻葉子最下乘,一看便知他們的身分。 「唔!穿白狐裘的是兩個女人。」他喃喃地說。 穿白狐裘的確是兩個女人,很美,眉目如畫,可惜那股子傲視天下的神情,委實令人敬而遠之。他避在路旁,背著手含笑向兩女打量。 八匹駿馬緩下來,逐漸小馳走近。 街旁的人急急走避,只有秋華一個人敢駐足旁觀,而且無畏無懼地向兩女打量。 第一位女騎士有一雙動人的大眼睛。她的目光也落在秋華的身上了,眼神迫人,毫不退縮地迫視著含笑而立的秋華,秋華正向她含笑注視,並未被她的眼神所迫退。 女騎士的馬已經馳出丈外,突然馬鞭一舉,兜轉馬頭,向後一乘穿黃狐裘的中年人嬌喝道:「周師父,去問問這人是何來路。」 周師父勒住了座騎,向秋華瞥了一眼,韁繩一帶,座騎徐徐向秋華接近,狠狠地躍下馬背,迫近至五尺內,大環眼一翻,冷冷地問:「小子,你姓什麼叫什麼?」 秋華不加理睬,扭頭便走。 周師父勃然大怒,側搶三步伸手虛攔,怪叫道:「好小子,你敢這般傲慢?」 秋華淡淡一笑,瞥了攔在身前的大手一眼,再次舉步。 周師父忍無可忍,猛地伸手急扣秋華的脈門,用上了擒拿術,出手奇快。 秋華沉腕上扣,但見手一動,便反扣周師父的脈門,笑道:「閣下,在下不和你動手。要問來路,叫那位姑娘親自來,是她想問在下的來路而不是你,在下和女娃娃打交道不會動粗的。」說完,鬆手舉步。 周師父只感到半身發麻,臉色泛青,想反抗已力不從心,不敢移動,稍動便痛苦倍增,齜牙咧嘴有苦說不出來。秋華鬆了手,他連退五六步,拼命撫摸著腕部。 少女「咦」了一聲,一躍下馬,輕靈地縱近秋華,叱道:「站住!看樣子你手上功夫很不錯呢!」 秋華滿臉堆笑,抱拳拱手笑道:「好說好說,姑娘過獎了。不是在下的手上功夫不錯,而是這位周師父太差勁。」 「你帶了劍。」 「不錯,防身之劍。」 「要在本鎮逞英雄?」 「似乎在下並未招惹任何人。」 「你姓甚名誰?」 「呵呵!你一個大閨女,用這口吻向陌生人發問,在下倒是第一次領教。你,與眾不同。」他笑著說。 「不許發笑!」少女嬌叱。 其他的一女六男,全部下馬在少女身後站立,街兩端,看熱鬧的人愈聚愈多。 「呵呵!不笑就不笑。」他口說不笑,仍然笑了。 「回答我的話。」少女沉下臉叫。 「回答什麼?」 「你的姓名。」 「在下姓吳名秋華,字鐵生,河南洛陽人氏,年方二十歲,尚未娶妻。呵呵!姑娘滿意了麼?」他怪聲怪調地說,歪著腦袋,怪笑著欠欠身子。 「唰」一聲響,馬鞭嘯風,少女一鞭抽出。 他後退一步,一鞭落空,笑道:「姑娘,你知道你嬌嗔發怒的神情是多動人麼?」 兩名穿烏雲豹裘的中年人大吼一聲,踏出怒叫道:「狗東西可惡,油嘴滑舌……」 奇怪,少女居然不怒而笑,伸出馬鞭虛攔,說:「兩位師父,退回去,我會處理。」 兩位師父重重地哼了一聲,乖乖退下。 「你由何處來?」少女再向秋華問。 「由來處來。」秋華泰然自若地答。 「你不想回答?」少女怒聲問。 「好姑娘,我一個走江湖的人,來蹤去跡列為江湖禁忌,你我非親非故,你未免問得太冒昧了些。」 「你是走江湖的?作何行業?」 「走江湖的人無所不會,招搖撞騙無所不能,見山吃山見水吃水,姑娘問行業,豈不有點可笑。」 「原來你想到本鎮來招搖撞騙?」 「也不盡然,江湖人招子得放亮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到爺字輩的人哈腰賠笑,見到苦哈哈窮鄉愚便亮青子動拳頭。貴鎮的底在下還未摸清,還未決定要用些什麼手法弄些油水呢。」他滿口胡說八道,神態卻十分自然,半真半假,半瘋半癲,令人莫測高深。 「你認為眼前碰上了什麼人了?」少女繃著粉面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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