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刀氣撼春情 | 上頁 下頁
一五四


  午後動身,有點不合情理。

  至涇縣是一百里,普通旅客要走兩天,算兩日程。就算他腳程快,不到半天時光,怎能趕到涇縣縣城?

  真要趕路,他一天就要趕到太平縣,兩百二十里山路小意思。午後動身,在他來說算不了什麼,到五十里外宿站投宿,那一帶的村鎮他相當熟悉。

  以往他前往黃山訪道與天都羽士盤桓,往來都是這條路。所以,他敢將仇敵往這條路上引。寧國府他不陌生,幾乎可以說是他的活動地盤。而蒼天教的人,卻需要裹脅當地人協助。天時地利人和,他佔優勢。

  與蒼天教的糾紛,不曾徹底解決了事,麻煩不會了,因此他偕同杜英動身。何時打發杜英回蕪湖,他無法估計,反正他心中有數,不便對杜英詳說。

  大道先向西伸展,道上行人漸稀。

  與他並肩趕路的杜英,臉上似乎沒有興奮的神采,也許是覺得高大元要把她送回蕪湖,心中感到失望吧!

  「你與龍紫霄真的沒有什麼瓜葛嗎?」杜英打破沉默,突然提起頗為敏感的男女問題。

  「當然沒有啦!」高大元泰然地說:「早就知道她們是沖我而來有所圖謀的,我會上當嗎?乘機戲弄而已,她應該怨自己學藝不精,不該小看了我。」

  「可是……」

  「這些大人的事,你不可過問。」高大元不想多說,扭頭回顧:「奇怪,怎麼會有人跟來?」

  後面里餘,有三個人沒帶行囊,不徐不疾趕路,看身材是一大兩小,相距甚遠,不易看清面貌,僅能從外型猜測。

  「你是說,是蒼天教的人?」杜英也扭頭察看:「那三個人?」

  「接理,蒼天教的人,不可能跟來。」

  「為何?」

  「我們給了他們半天時間準備。」高大元繼續趕路:「換了你,你已經知道對手的動向,會在後面跟蹤嗎?如果是彌勒教的人,也許會;蒼天教的人,不會。」

  「你的意思……」

  「彌勒教的人精明強悍,中級人員以上都是將才,畢竟他們曾經兩度興兵,對謀略運用自如。他們必定集中全力,行猛烈的跟蹤猛打窮追,以免我們轉向改道溜走,如果預佈埋伏就會坐失戰機。蒼天教的人只會玩弄陰謀詭計。陸大仙的雄風會全是烏合的江湖兇徒,只知逞匹夫之勇。所以,不可能跟在後面坐等時機,要玩弄陰謀詭計。」

  「他們應該死心的。」杜英嘆了一口氣:「你已經向龍紫霄坦然告白……」

  「他們不會罷手的,雖然我已經情至義盡。當然啦!我希望靈光佛母和三菩薩,都能冷靜地權衡利害,知道情勢不利,帶了不勞而穫的仙書秘笈,勝利地返回京都。」

  「是啊!我想他們不會貪得無厭,鍥而不捨跟來。」

  「對,他們不會跟來。」高大元冷笑,虎目中閃爍著肉食獸的狂猛光芒:「他們用不著跟在後面。我們放慢腳程,按站投宿食住才有著落。」

  「不趕到涇縣?」

  「用不著趕,往上走的路十分費勁,欲速則不達,我們不需要趕時間。」

  「也好,攀山越嶺不能操之過急。哦!那個引你去救朋友的人,到底是何來路?」

  「不知道,只知是途經此地的江湖大豪與官府通了聲氣,見義勇為出頭管閒事。他們初來乍到不明情勢,張冠李戴搞錯了對象,把一個來勢不明的人,誤以為是我的朋友,錯把馮京當馬涼,胡搞。哦!恕我冒昧,你這次南下西上遊玩,準備走多遠?盤纏夠嗎?」

  「打算上抵夷陵州,必要時入川看看三峽天下險。」杜英情緒恢復活潑,不再無精打采:「我帶了些金葉子,一些金銀首飾,換成三四百兩銀子不會有問題,省用些可望支持一年半載,留返家的旅費就打道回家。你到黃山,真是訪友?」

  「不錯,的確想把仙書秘笈,送給朋友參研,有幾部書確是手抄的秘學心法。比方說,混元仙派玄秘籙,就是考證混元仙派的一些有證可稽的神仙,有關他們的家世師傳及傳世的修行心訣。

  「混元仙派這部玄門秘笈中,所記載的上千位金仙地仙,十之八九是世人杜撰的。有些則是愚夫俗子妄編的傳聞或傳說。僅有一些神仙,是實有其事,但已由傳說神化的仙人。比方說,近代內丹派的陳摶老祖;隱仙派陳摶老祖的第三代傳人、武當的祖師張三丰;全真教龍門派的丘處機。

  「這些神仙都是苦修而成的,是傳說中的地仙,他們所傳的心法,確是修玄的寶典,可惜後代的弟子們,故意把最重要的秘法另行存錄,非正系弟子不傳。直系弟不一定有領會的智慧,這些秘法便失傳或被束之高閣。

  「這次上一個皇帝大索天下搜求仙書秘笈,的確恩威並施獲得不少珍藏的秘典。我不懂,所以找朋友參研。如果不是不想多造殺孽,我才不肯把仙書秘笈給蒼天教息事寧人呢!」

  他的確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真有點忍痛割捨的感覺。

  以內丹大師紫陽真人張伯端的悟真篇來說,篇後附有禪宗詩偈(紫陽真人曾另拜祥宗雲門宗的雪竇禪師為師)。如果能找到識貨的買主,賣五百一千兩銀子不會有問題。而悟真篇並非絕版秘藏的丹書,在某些古老大宮觀的藏經閣內,仍可找到蹤跡,至於是不是贋品就難以保證了。

  「可惜我不懂這些仙書秘笈,不然我會阻止你送給他們。」杜英信口說。她小小年紀,那會參研涉獵這種秘法心訣?

  「我感到奇怪。」

  「什麼奇怪?」

  「真書與偽書,都是我親手藏匿,不時調包,連你都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道真偽的?他們的人中,可能真有幾個具有神通的人。」

  「他們能突然崛起成為赫赫大教,成功不是偶然的幸運,應該有些非常傑出的人才,也該有幾個人得道成為仙佛呀!」

  「說得也是。」高大元不再追究:「他們輕而易舉取代了彌勒教,當然不同凡響人才濟濟。我們歇息片刻,喝口茶,留意後面那三個可疑的人。」

  路旁有座歇腳亭,有茶桶供應茶水,可知附近必定有村落負責照料。

  放下包裹,杜英非常勤快,扮盡職的女伴,男人優先,首先便替高大元舀了一碗茶奉上。

  「好像沒跟來。」她將茶碗送到高大元手中,目光落在來路遠處:「也許你料錯了,他們是那一帶村落的村民,走小路回家啦!」

  來路將近一里,是一座松林,也是官道轉彎處,因此看不見林後的景物,可以看到兩名挑了籮擔的鄉民行走,先前所看到的三個可疑的人不見了。

  「我並不敢肯定是他們的人。」高大元的目光向來路搜視,一面喝茶:「但願不是。希望我的猜測正確,以免打亂我的行動計畫。」

  「哦!你有什麼行動計畫?」杜英也舀了一碗茶解渴:「對付蒼天教的的計畫?」

  「趨吉避凶,這是自保的金科玉律,也就是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的保護法則,所以帶你走前往黃山道的險途,我必須有好幾種應付情勢變化的行動計畫,隨機應變因勢利導。比方說,現在我們僅走了十幾里,他們預先前來埋伏的人就發起猛烈攻擊,我就有三種選擇,看情勢允許使用那一種方法應付。連如何撤走往何處撤,也有三種方法可供選擇。」

  「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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