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刀氣撼春情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正如他向施明秀所說:他這種在江湖玩命的刀客,從不沾惹正當的女人。

  正當這兩個字,本身就具有爭議性,因為每個人對正當與否的看法不盡相同,甚至觀念上就南轅北轍。所以,對象的評量也有甚大的差距。以杜英來說,誰能認定這位愛管閒事,身分如謎的小姑娘,是不是正當女人?是行為正當呢,抑或是為人或出身正當?

  「你還小。」他嘆了一口氣,再拍拍杜英的肩膀:「等你在外遊蕩了一段時日,看多了世間的眾生相,知道自己所選擇的方向,便可以瞭解你今天的想法,是如何錯誤與反常了。哦!也許你應該獨自進行你的遊程,天暴星那些人,不會再對你追纏不休了,我要在這裏徹底清除他們,不讓他們再在大江這段江水為非作歹。」

  「你……你要我自己走?」杜英吃驚地問。

  「是呀!我邀你遊黃山,用意是怕你在大江左近行走時,遭到天暴星那些人大舉尋仇報復。目下天暴星的重要爪牙快死光了,日後他還得面對大江之豪,尚義小築林大爺的雷霆清除厄運,對你已毫無威脅。他躲得比任何人都隱秘,很可能躲到海角天涯藏身,你可以放心大膽往來,四海社瓦解勢所必然。

  「杜英,我本來反對你小小年紀便在外遊蕩,但我無法阻止你,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宿命。如果你停止遊蕩,我非常高興。」

  「這個……」

  「像你這種年輕美貌的小姑娘,在外獨自仗劍遊蕩,存活率是非常低的,你承擔不了失敗的可怕後果。聽我的勸告,回家吧!不管你出外遊蕩的目的什麼,這目的一定不怎麼切合實際。」

  「高兄……」

  「不必說了。」他搶著說:「我在江湖玩命的目的,與你完全不同。所以,萍水相逢助你一臂之力,見義勇為我義不容辭,陪伴你長期幫助你,那是不可能的。這裏的事,我要盡快作一了斷,再安排你的去向。好好歇息,養精蓄銳,出去可能有一場決定性的大搏殺,你最好能保持袖手旁觀的地位。」

  杜英正想分辯,施明秀已端著粗製的托盤,送來三碗茶。

  ▼第二十三章 勝負三龍女

  「你們在說悄悄話,我能聽嗎?」施明秀將盤放在床上,臉上的笑容不自然,那一抹怯怯的羞笑卻明顯,恐懼感似已消失了:「不久就要出去,不然我可以煮些食物充饑。放置的食物也不多,不能當膳食,僅供填肚子而已。茶葉倒還過得去,請用茶。」

  「唷!看你不出,扮小主婦倒還稱職,並非只會歌舞媚神操劍爭利呢!」高大元笑容可掬打趣施明秀,毫無敵意流露:「我聽你的同伴叫你老七,你們到底有多少地位相當的姐妹?」

  「不能告訴你。」施明秀遞給他一碗茶,自己也低頭喝茶迴避他的目光:「反正不少就是啦!而且按職務的不同,有不同的稱呼。在某一職務我排名第七,在另一處又排名第三,總之,只有自己人才能弄清楚。」

  「相當複雜呢!」

  「是的,畢竟本教發展將近一甲子,兩度興兵打天下反明復唐,曾擁眾十萬,組織龐大,可想而知。目下敗沒之餘,各地香壇大多數瓦解,一時難復,所以我們極為重視現有的香壇,不容崩解。蕪湖香壇便是湖廣以下,僅存的少數香壇之一。高兄,你很可能導致蕪湖香壇暴露而崩潰,我們絕不容許這種情勢發生,只要你肯點頭加入,你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算我求你吧!我這點要求不算過分呀!」

  「沒有談的必要,施姑娘。」高大元鄭重地說:「挑起事故的人是貴方,我有權以牙還牙報復。沖今天你我共患難的情誼,我放棄劫持你執行報復的計畫。今後,貴方如果再有任何侵害行動,休怪我採取強烈的手段加倍報復,而且一定要把你從他們的控制下弄到手。你務必把我的要求轉達貴方的主事人,我說得夠明白嗎?」

  「高兄……」施明秀臉色蒼白。

  這是不可能獲得認同的要求,施明秀也沒有左右主事人處斷的權勢。

  「出了這座地窖,便是我承諾的開始。」高大元臉色冷森,不怒而威:「所以你必須盡快與你們的人會合,轉達我的要求,至於你把訊息是否傳到,那不關我的事。當然,我寧可相信你們講道理明利害,帶了所有的爪牙,向後轉早離疆界。」

  「你的刀……實在太可怕,你殺起人來……」施明秀的聲音在發抖。

  「我並不想殺人,甚至不想動刀。」高大元眼中的冷森殺氣徐徐消逝:「但在生死關頭,或者情勢急迫,非用刀我生他死不可,我會毫無選擇地揮刀;因為我怕死,不想死。像今天的情勢,我有不揮刀的選擇嗎?回去告訴江右三仙,不要再驅使一些可憐爪牙作孤注一擲,你們這次追來的元老級高手,絕對禁不起我的刀切割。他們挨過刀,應該替那些次級爪牙留一條活路。該準備出去啦!是時候了。」

  能減少一半強敵,應付另一半強敵就輕鬆多了。彌勒教的實力,的確比蒼天教雄厚些,如果彌勒教明時勢撤走,壓力便減少一半以上。在他的想法中,彌勒教實在沒有傾巢而至追殺不休的必要。彌勒教所要對付的目標,是蒼天教而不是他。

  ***

  雷霆萬鈞的襲擊失敗,損失慘重,陸大仙那些爪牙,膽都快要嚇破了,怎肯仍在此地逗留?

  彌勒教的人也在趕到時,恰好看到陸大仙那些人,背了死屍狼狽撤走,猜想高大元必定已經遠走高飛,因此也從另一方向退走,這處三家村,已經是最安全的地方。

  躲進地窖裏的高大元,還以為仍有大批爪牙窮搜他的下落,白白浪費了半個時辰,失去與對方緊密接觸的機會。

  當然不可能全部撤走,仍留有監視動靜的眼線。

  山坡上的樹林中,一名村夫打扮的大漢,一直就躲在樹下向小村監視,不時站起向右面的樹叢打手勢,可知那一邊必定另有同伴,監視另一方向的動靜。

  這位大漢藏身的位置非常理想,不但人與草樹渾然合一,而且居高臨下視界良好,可看清三家農舍的動靜,相距遠在百步外,撤走報信可以完全保持穩秘。

  溪對岸的山坡灌木叢有枝葉搖動,灌木叢高約近丈,枝濃草茂,有人藏匿移動,遠隔丈外只能看到枝葉撥動的形影而已,看不到人難分人獸。

  有經驗的行家,一看便知是人在內潛行,而且不止一個人,可從枝葉的搖動看出是兩個人。

  大漢遠眺良久,目送潛行的人遠去,這才長身而起閃至樹林外,用手打出一串手勢。

  重回潛伏處,剛在樹旁用下,背脊突然一震,渾身發僵,還來不及有所反應,腦頂已按上了一隻大手,立即兩眼發直,像個活死人。

  「你向右面山頂的同伴,打什麼手勢呀?」身後制住他的人,用怪怪的低沉語音問。

  「告訴他彌勒教的眼線,已從北面撤走了。」大漢也用死板板的腔調回答。

  「你是蒼天教的眼線?」

  「不是,我是林家大院林大爺的田莊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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