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刀氣撼春情 | 上頁 下頁
二九


  他像受到萬斤巨鎚所撞擊,嗤一聲裂帛響,右肩衣裂大袖飛起化為一條條布帛。

  共有三種可怕的可外發傷人的內勁及體、掌功、爪功、拳功,從丈外一湧而至。

  爪勁將他向前拉,掌勁拳勁把他向後撞!他嗯了一聲,後倒壓坍了瓦面。猛地奮身急滾,斜飛而起,竭最後一口元氣,不管東南西北,本能地狂掠而走,本能地要離開暴亂的屋頂鬥場。

  神智仍清,但眼前發黑,虛脫的感覺幾乎擊潰了他,他知道氣機已無法發揮功能了。

  倉卒間受到重擊,他是連運功護體的機會也沒有。他唯一的念頭,是不要死在這裏,這三個聯手攻擊他的男女,武功一比一也不見得比他差多少。

  「咦!追!」陸大仙看到他被擊倒,卻又突然飛躍而走,大感驚訝腳下一緊,招呼同伴狂追。

  ***

  主事人急功心切,拼命緊躡狂追,丟下同伴不顧,留在原地的同伴像無頭的蛇。

  撲向張家老少住處的人,雖然纏住了杜英,但有好些人被高大元的瓦片所擊落,也不明情勢,不敢冒險深入。

  而街上人聲鼎沸,捉強盜的叫喊聲震耳。

  有人爬上屋,使用撓鉤捉賊。

  混戰中,高大元受傷逸走,陸大仙率男女兩同伴銜尾狂追,並沒知會其他的人,行動失去掌握,目標因失去時機而無法達成,兩頭落空。

  更糟的是陸大仙剛走,街心有一個青衫客躍登,一聲狂笑,雙袖起處風雷乍起,像瘋虎般闖入鬥場,立即有三個人被捲飛,狂叫著骨碌碌向下滾。

  「鼠輩敢當街行兇,該死,滾!」青衫客聲如雷震,遠在丈七、八便一袖抖出,罡風厲吼,勁氣迸爆。

  天暴星位於杜英的左後側,正要發劍攻姑娘的背肋,勁風一湧而至,狂叫一聲,斜飛起丈高,砰一聲摔倒在瓦面,屋頂崩陷,有人也掉下去了。

  有人發出撤走的信號,狼奔豕突。

  一聲長笑,青衫客向已遠出五六間屋頂的陸大仙飛縱而走。

  杜英也被袖風波及,斜衝出丈外至脊角,向下一仆,總算不曾摔落屋下。

  但她已力盡,伏在脊角喘息。

  如果再拖片刻,她很可能被陸大仙幾個人所殺死,不但力盡,而且左胯都有被刀劍掠過的創口。

  爬起舉目四顧,已看不見有人。

  屋下,有人叫罵著擒捉受傷跌下的人。

  「高兄……」她惶然高叫。

  她知道高大元在旁用瓦片策應她,現在人在何處?一陣寒顫通過全身,她知道有點不妙了。

  她對高大元極有好感,相處愈久,愈感到情投意合,已從情投意合邁入喜歡的境界。

  「高兄……」她跳落屋下尖叫著尋覓。

  ▼第六章 大衍散人

  高大元跳落後街,本能地落荒而逃,神智逐漸有點模糊,完全憑求生的意志全力狂奔,忘了內腑受傷的痛楚,他必須盡最大的努力脫離現場,一定要擺脫追趕他的人,一定要找隱蔽的地方藏匿,一定要及早行功自療,一定要……總之,一定要保住性命。

  如果能有堅強的求生意志,一定可以忍受痛苦,甚至會忘了痛苦,忘了痛苦就不會失去活動的功能。

  痛會讓人倒下待斃,這是生理上強烈要求歇息,以避免傷害擴大的本能,須用超人的意志渾忘徹骨奇痛。

  受傷的野獸如果沒斷腿,逃得甚至會比平時快。

  蕪湖城內外,他不算陌生,但他不怎麼熟悉,天黑的郊野草木幽暗,他怎知道身在何方?

  他卻知道,後面有人窮追不捨。

  過幾次田野和竹林曠地,向一處亂草叢中一鑽,蟄伏如蟲,張開口行擴喉式呼吸散熱。

  飛奔的聲浪,從他的右側後方十餘處掠過,追的人速度驚人,聲音在霎時便消失在遠處。

  這三個人,片刻便會折回來搜尋的,不能在此地逗留,對方一定會把他搜出來,太危險,必須趕快折向逃竄,另找地方藏匿。

  還留有些少剩精力,他必須把握生機。

  ***

  眼前已有點朦朧,暈眩感漸增,突然撞入一叢灌木,枝葉折斷中,整個人夾在灌木叢。

  他心中叫苦,響聲會引吸追躡的人,夜靜更闌,響聲可以及遠,緊躡在後面的人,一定可以發現他的位置。

  片刻,後面沒有聲息,心中一寬,小心地站起退出灌木叢。

  原來是一道樹籬,是丈餘高的木槿,不會傷人,江左右的一些大莊院,喜歡用木槿作樹籬,既美觀青翠,也有花可賞。

  沒有人追來,他需要喝水服藥。分辨出是樹籬,便知道這裏是大戶人家的大莊院。

  他不想浪費時間,繞樹籬去找院門,小心翼翼地分開枝幹,一頭鑽籬而入。

  眼前朦朧,但隱約可以看到房舍的巨大形影。他不希望被宅院的人發現,先找水井喝水再說,精力耗損將竭,大量流汗口乾舌燥,丹藥乾吞不易下嚥,而且他需要大量補充體內所耗的水分。

  水井必定在後邊的院子或偏院,那表示他必須進入屋內尋找。

  房舍巨大的形影逐漸接近,卻看不見燈光。

  即使有人追來,他也可以利用大宅院藏匿,只要事先沒被宅院的人發覺,他任何角落皆可藏身,要搜這種有甚多房舍的大宅院,白天也無法搜遍。

  要避免被宅院的主人發覺,他必須悄然蛇行鷺伏接近,真像做案的鼠竊,一起一伏逐段向房舍潛行。

  前面傳來一聲冷哼,他吃驚地重新伏下,其糟,難道追的人先到了?眼前發黑,他無法看清前面的景物。

  沒有腳步聲接近,有點不尋常。

  他警覺地伏地倒退,不能再往前進了,得趕快退走。

  「幹什麼的?」前面傳出喝問聲,聲如銀鈴十分銳耳,毫不帶怒氣。

  「我……我要討……討碗水喝……」他心中一寬,聽口氣便知不是敵人。可能是這座大宅的女眷,這位女眷年紀不大。

  既然被發現,不能伏在地上啦!他一面說,一面緩緩站起。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