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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二


  雙方相距五六丈列陣,中間,中海摘掉黑髯,抹掉臉上的易容物,脫掉外衣,露出本來面目。紫色勁裝,腰上有插了飛刀的皮護腰,火光下,威風凜凜,豪氣飛揚。他身後,黑旗令主和魅劍徐徐後退至黑衣盟友的陣中。身前,被稱為長春子的白袍人屹立不動,左右多了三名白袍人,後側是頭罩兩側繡有金龍朱虎的會主。會主身後,龍虎風雲會的人左右列陣,雙方劍拔弩張,惡鬥一觸即發。火把的畢剝聲打破四周的沉寂,火光搖搖。

  會主拔劍出鞘,舉劍尖厲的叫道:「大敵當前,生死存亡在此一舉,弟子們……」

  話未完,南端的黑暗樹林中,突傳來「叮咚」兩聲弦響,踱出三名灰衣人。中間那人赫然是六指琴魔,一手抱著他的天雷琴。左面那人是天玄劍,左手挾了負責監視六指琴魔的丹扎活佛。大和尚一身紅袍,在火光下極為觸目,像條死狗般被挾在脅下,渾身軟綿綿地。右首那人,是大名鼎鼎的大峪山主九天大鵬雍仁傑。

  接著,西北角二十丈外的荒塚中,火光再明,白衣神君首先現身,領著十二名大峪山的英雄,高舉火把向左右閃開。中間,徐徐站起一個銀髯拂胸的老人,和一個髮髻如銀的老太婆。兩人身後,共有五十餘名男女,其中有長春子一手所組成的英雄會中三十餘名武林名宿,有男有女,有僧有道,全被請來了。一群人像一陣風,掠颳而來。

  「四絕秀士,縹緲仙子!」幾名白袍人失色驚叫。

  被喚為長春子的白袍人突然向後掠走。中海一聲長嘯,跟上大喝道:「長春子,要想逃麼?」

  白袍人一聲怒嘯,回頭猛撲,劍動風雷驟發,放手搶攻。

  「錚錚錚錚……」震耳的雙劍交擊聲連珠暴響,似電的光華和淡淡紫虹急劇地糾纏,人劍難辨,攻勢奇猛奇疾,罡風劍氣直迫兩丈外,沙石草葉紛飛,旁立的人皆向後急退。

  中海連退丈餘,仍未搶回主動。他趕忙定下心神,用上了壺中癡所授的保命三招,再退了八尺左右,終於穩下來了,加上他的如意身法相輔,更見神奧,但見他輕靈地移動,追電劍信手揮灑,身前尺餘的空間中,封得風雨不透,對方宛若萬道光華的劍影已籠罩了他,卻無法攻入他所封的空間中,看上去他的處境極為兇險,不明內情的旁觀者俱不由替他捏一把冷汗,緊張地注視著鬥場。

  四絕秀士臉色緊張,但仍沉著地向身後的同伴說:「諸位朋友,可認得天機劍法麼?請留心細察這位白袍怪客的攻勢,招招指向心坎,劍上帶有罡氣所發的特殊厲嘯,說明他就是長春子。瞧,另一位白袍人,八成兒是長春子的大弟子湖海散人。如果諸位仍對老朽的話懷疑,那一位認為功力可以和湖海散人匹敵的朋友,可和他打打交道,不怕他不露出狐狸尾巴來。」

  沒有人上,他們都被眼前的惡鬥吸引住了。

  六指琴魔來勢甚緩,在五六丈外便接過天玄劍手上的丹扎活佛。

  「杜護法,用天雷琴先制住他們。」會主情急大叫。

  六指琴魔冷笑一聲,在四丈外止步,手一振,丹扎活佛的屍體凌空而飛,飛越四丈空間,「叭」一聲摔在一座墳頂上,骨碌碌地向下直滾,恰好在會主的腳下停住。

  他冷冷地說:「會主,老朽奉命監視黑旗盟的人,遇上了兩位故友,丹扎活佛竟然膽大包天在老朽身後暗算,禁止老朽與故友敘舊,所以老朽將他破了氣門,斷了他的任督兩脈,帶他前來聽候會主處治。」

  「先制住這些人……」

  「不!老朽不聽你的了,舍甥已有手書交由施老弟帶來,他已經快到成都了。天雷琴老朽不想動用,但如果有人妄想逃走或者胡亂出手,自然又當別論。會主,目下天下群雄皆已到齊,正是你死我活放手一拼的大好機會。七曲山落魂崖的毒計,不必指望了,洞庭王已帶了數百名弟兄,到那兒替你善後啦!你不該因大地之龍在梓潼鬧事,而離開七曲山前來送死的,替長春子賣命打江山的大計落空了,找縹緲仙子報仇的事也難如願,老朽真替你惋惜。」

  他的話聲有如沉雷,故意說給眾人聽的,微頓又說:「練武人練至化境,彼此的功力藝業相差不會太遠,今晚咱們這些人藝業大都勢均力敵,在場的人如果不願拼命,盡早言明,可退至正西遠出五丈外。但貴會的白袍高手,皆是元兇首惡,必須下場,施老弟給你們公平一決的機會。老朽言盡於此了,誰想乘亂逃命,他必須先死。天雷琴可制百丈以內的人,沒有人能在瞬息間逃出百丈外,最好不要以身相試。事已至此,毒娘子,何不現出你的真面目?」

  會主袍袖一揮,霸道的三種暗器像是滿天花雨,向三人射去,人影亦動。

  三人突然向後退,「叮咚」兩聲弦鳴,會主剛衝向外側的身軀,驀地晃了兩晃停住了。

  三種暗器全落在三人的先前站立處的墳頂上,悉數落空。

  六指琴魔冷笑一聲,接著說:「毒娘子,像你這種殘忍的舉措,如果能成事,豈不是老天爺無眼麼?你和長春子勾結的陰謀,瞞不了天下人的耳目。你所用來控制會眾的龍虎金丹,已經成了廢物。大地之龍帶有大批解藥,早已準備解救被迫從賊的人,控制的人質又被救走,你不必再指望有人替你賣命了。老朽不願殺你,喏!你的死對頭縹緲仙子藍大嫂,正等候向你索回火燒木蓮花苑的血債呢!」

  果然不錯,縹緲仙子正站在一座墳頭上,手中的寶劍光華熠熠,泰然地接口道:「毒娘子,以往老身認為冤家宜解不宜結,三番兩次放你逃生,想不到你偌大年紀,依然難以或忘,陰魂不散地死纏不休,至死不悟。老身一念之慈,不知枉死了多少無辜,你如不死,天道何存?你我該作個了斷啦!你的毒劍歹毒絕倫,一手三暗器武林聞名喪膽,銀刃皮背心可辟寶刃,難道說,還怕老身勝得了你?上吧,老身等著你。」

  雙方答話,最遠處三名白袍人以為機會到了,悄然脫下頭罩和白袍,向後飛竄。

  「叮咚咚」一陣直震心脈的琴聲響起,三個傢伙「呃」一聲輕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翻滾呻吟著。

  「誰再敢考驗我六指琴魔?」六指琴魔冷冷喝問。

  相距在十六丈外,三個傢伙居然被琴音所制,把所有的人鎮住了,一個個毛骨悚然地注視著逐漸停止掙扎的同伴。

  會主扭頭向和中海激鬥的白袍人看去,那兒正展開兇狠無比的激烈拼搏,飛騰著的劍影令人望之心驚,劍氣的撕裂聲和撞擊聲驚心動魄,不易看出到底誰可穩佔上風。表面上看來,中海的紫色劍影似乎施展不開,但有驚無險,不管攻來的光華是如何兇猛,卻始終無法鍥入他用劍影形成的護牆。一旁,一男三女四個青年人,正緊張地注視著鬥場,狂丐則在一旁壓陣,阻止四個青年人插手介入。

  她長吁一口氣,毅然脫掉頭罩,撕掉白罩袍,現出了廬山真面目,赫然是曾在順慶鳳山脅迫中海的鄒瑞月。

  接著,四名白袍人也脫下偽裝,是兩男兩女,男的是文英、文彥;女的是玉芬、玉芳。上次文英左肩井挨了中海一飛刀,大概傷勢已經痊可。玉芳化名瑞華,上次左脅背也挨了一劍,傷勢也好了。四人在她左右分立,徐徐撤劍。

  她向縹緲仙子迎去,咬牙切齒地說:「我毒娘子今天又栽在你手中,沒話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一生心血,盡付東流,你我恨重如山,必須有人劍鋒飲血,肝腦塗地,至死方休。」

  「主母,讓奴婢們先上。」玉芳沉聲道。

  毒娘子長吁一口氣,也許是天良發現,也許是發覺大事已去,報應臨頭,黯然地說:「不上枉死何益?趁我還有一口氣在,逃命去吧?」

  文英扭頭回顧,向後面的人大叫道:「諸位當年入會之時,曾對天盟誓,在香堂發下洪誓大願,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目下本會的大敵已至,正是生死關頭,理該奮力同心除殲這些跳樑小丑以竟全功,為何畏縮不前!坐待良機……」

  「小賊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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