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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二


  早膳畢,群雄在一座樓下議事,決定了四項大計。一是料定龍虎風雲必定不肯甘休,可能傾巢而至搶奪人質,他們必定從保寧府趕來,可由群雄帶著人質,火速南行,走順慶出遂寧,繞道趕赴成都去。二是梓潼大會必須全力以赴,帶著人質與會,以便及時招引人質的家屬反正。三是由狂丐易裝從保寧先到梓潼,找到飛鎚劉隆,及早通知六指琴魔杜元仲人質已救出的消息。四是三月十五日會期之前三天,在成都的各路群雄,必須到達梓潼會合,不可三五成群前往,必須上百人結隊而行,以免被對方各個擊破。

  中海反對參與梓潼大會,他認為怎可讓龍虎風雲會掌握主動?必須組成強力的打擊主力,在梓潼四周巡走,發現龍虎風雲會的人便加以消滅,沒有理由聽任他們的擺佈。三月十五日的會期是他們放出的口風,這並不能代表他們是主人。對付這種人,是用不著客氣的。再說,他們明裏揚言三月十五在梓潼大會天下群雄,暗中卻準備在成都舉事,說不定另有陰謀,在其他地區生事呢!至目下為止,誰也沒有正式接到他們的柬帖,僅憑在江湖傳出的口信,便老老實實前往赴約,豈不太傻?

  他的意見甚有分量,值得重視,因此,幾經商討,決定由他獨自先往梓潼,相機除去龍虎風雲會的惡棍。其餘四策仍按計而行,以吸引該會的注意。他的藝業,足以去得。長春子既然與英雄會的人趕來參與大會,入川之後,不可能獨自行動;可以說,能和中海狠鬥的人少之又少,足以令天玄劍一群人放心。

  準備就緒,次日一早,群雄浩浩蕩蕩啟程南行,在巴縣分手,中海逕奔保寧府,取道向梓潼趕了去。

  ***

  午間的艷陽微有暖意,附近的草木欣欣向榮,大地一片青綠,儘管吹來的微風仍帶些許寒意,擋不住已經到來的春光。春來了,冰雪只有在遠處高山的峰巔方可看到!他踱入茶亭,柱下的小村童,一雙大眼骨碌碌地在他全身上下轉,像在他身上找尋甚麼岔眼事物。

  他驀然心動,忖道:「這小娃娃的目光古怪,為甚麼呢?看他滿臉戾氣,顯然是個不安分的小頑童。」

  他對老村夫施禮,含笑道:「老伯,請問貴地是何村鎮,到梓潼還有多遠?」

  老村夫用朦朧的目光打量著他,說:「敝村名叫津里,至縣城整整五里。聽客官的口音,像是關中人氏,是從保寧府來的麼?」

  「是的,小可往保寧探親,要往成都一行。」

  老村夫信手將茶杓遞過,笑道:「客官如果從保寧來,昨晚必定在元朗場落店,這時便到了敝地腳程好快。到縣城只有五里地,何不在這裏喝口熱茶歇歇腳?老漢剛將茶水換上,趁熱提提神。」

  中海道謝畢,舀上一杓熱茶,往木架凳上落座。目送老村夫出棚走向村中,目光方轉向小村童的身上。第一眼便看到小村童的懷中鼓鼓地,顯然懷中藏有匕首一類玩意。

  小村童的神色,似乎愈來愈不友好,神氣地站起,裝模作樣擺出老氣橫秋的派頭,在中海身側叉腰一站,睥睨著中海,亮開嗓子問:「喂!你姓甚麼?」

  中海淡淡一笑,問道:「小弟弟,你問我姓甚麼,有何用意?」

  「不許你問。」小傢伙兇霸霸地叫,臉一沉,又問:「你是不是走江湖的人。」

  「小弟弟,你知道甚麼叫做走江湖麼?」中海笑問。

  「走江湖你不懂?那……那就是殺人放火,還有……還有甚麼保鏢的,賣……」小傢伙一本正經地說。

  「賣命的,是麼?」

  「對,對!是賣命的。喂!你帶了刀槍麼?」

  「沒有。小弟弟,你問這些……」

  小傢伙老實不客氣,去摸他的小包裹,一面搶著說:「給我看看,你帶了些甚麼東西。」

  中海扭轉身軀,笑道:「小朋友,你在胡鬧。」

  小傢伙伸手在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橫蠻指著他叫:「不許你動,動我就殺你一刀。」

  中海有點火起,一把抓住小傢伙的手腕一扭,不悅地說:「你這小娃娃就這麼一點點大,居然用小刀子威肪人,日後你還了得?不管教你豈不害人害己?」

  他抓住小傢伙的手往上提,奪過匕首納入懷中。小傢伙不住叫罵,居然不怕痛,手抓腳踢罵不絕口。

  中海火起,一把將小傢伙按住,用手捂上他的嘴,同林中走去,在林中深處將人放下,按在地上掏出匕首,在他的臉上磨了磨,兇狠地說:「你這小王八蛋比土匪還兇,小小年紀想稱英雄無法無天,我要挖出你的心肝來下酒,殺你一千刀。」

  小傢伙兇不起來了,臉色變青,渾身都在發抖。

  中海並不願和小孩子計較,他看出其中有古怪,要找出小傢伙這種舉動的內情來,因此以毒攻毒,用更兇狠的神色來對付。果然不錯,小傢伙不但軟化下來,而且現出恐怖驚惶的神色了,尖叫道:「不,不,請……請不要剜我的心肝下酒,我求……求求你……」

  ▼第四十五章 五婦山敗敵

  「誰叫你用小刀欺負人的?」

  「是……是王……王老大。他給我和另三個人一人一把刀,叫我們把住路口,盤問來去的生人。」

  「問甚麼?」

  「問他們來做甚麼的,如果有帶刀劍的人,使到村口的土地廟告訴他,他便給一百文賞錢。」

  「土地廟在村口?」

  「是的,在村的西面,土地廟左面有一間草棚,他和三個人住在裏面。」

  「王老大是津里村的人。」

  「不是的,他們四個人來了十幾天了。」

  中海鬆了手,擺出一副兇神惡煞似的臉孔,惡狠狠地說:「下次你這小流氓再用小刀嚇人,我宰了你餵給狗吃。」

  「我……我再也不……不敢了。」小傢伙膽戰心驚地答。

  「帶我去找王老大,走!」

  小傢伙不敢不帶,畏畏縮縮的在前面領路。中海從布囊中將劍解開,抓住手上跟著小傢伙入村。

  村西不足半里地,路左的山坡下果然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廟的左後方三二十丈處,一座草棚建在樹林的前緣。廟前的祭臺上,四仰八叉躺著一名大漢,鼾聲震耳,腰帶上懸著一把單刀。兩人走近,大漢仍在呼呼大睡。中海一腳踩在大漢的右小腿骨上,大漢像被踏著尾巴的小貓,「哎」一聲怪叫,一蹦而起。

  中海臉色一沉,大吼道:「定下神,清醒清醒,閣下。大爺來自巴縣小羅山,到梓潼公幹。你小子在這兒利用小娃娃惹事生非,是何道理?」

  大漢被「小羅山」三個字嚇了一跳,忘了腳上的痛楚,愁眉苦臉齜牙咧嘴地問:「你……你來自內主壇,兄弟是……是外……外主壇的南路弟子,姓林名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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