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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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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苦得快陷入昏迷的境地了,但仍可分辨方向。遠遠地,前面山腳下出現了一座只有十餘戶人家的小村,那是內主壇派在這兒的一群眼線居住地,表面上是當地的土著,有家有小,暗中卻是監視內主壇外圍的秘窟。從這兒向東北行,約二十里左右,便是小羅山的內主壇所在地。 小村對外稱為「德隆井村」,對內卻是「未甲外案」。這是說,它是內主壇外圍十二處香案中的第七座秘樁,每座秘樁對內概稱香案,每一香案有十處落腳點,統稱「狼窩」,派出巡山的弟子,稱為「天狼」。香案以地支排名,狼窩則以天干分別賦以別號。從排名中,也可約略分辨出所處的方向來。因此,可以知道在內主壇四周十里圓徑內,共派有十二處香案,和一二十百處狼窩,每處狼窩有四名可派用場的天狼弟子,可知內主壇外圍的實力是如何雄厚的了。但人雖多,地方也夠遼闊,人手分散,平時以秘密信號傳警,天候不佳則用鑼聲,往往些須小事,便可令所有的人疲於奔命,不然就一處有警,需時半天方可傳至內主壇,十分不便極欠靈活。這是主事人目光短視所致,假使能向後縮小至十里地,那麼,想在外圍進入接近的人,便不易得逞了,這種防守術只能對付那些冒失鬼,對付有心人便效用全失,毫無用處,當然,應付官兵自然妙用無窮,綽有餘裕。 未甲外案的主事人,仍是江湖中小有名氣的神眼道人上真羽士,他過去是在江湖以符水治病,暗中販賣迷香和墮胎藥的妖道,藝業平常,但一隻鬼眼卻比常人厲害,見人過目不忘,對江湖上的高手名宿和鼠竊狗偷,所知極為淵博。還好,他對黑狐田春曾有一面之緣,只記得黑狐的概略面貌,因此居然深信不疑,認為確是在贛南小有名氣的田寨主到了。 敖文輔已精衰力盡,斷斷續續地將遭遇陳說了,由黑狐田春加以補充,老道立即派人通報各地香案注意,並派人趕赴內主壇報訊。 黑狐交代畢,立即告辭。老道當然不肯,力加挽留,說是已稟報主壇,希望能在弟兄們口中,替他打聽天罡洪貴的下落,以免他一個人盲目亂闖,人地生疏,想獨自跟蹤一個人,談何容易?江湖人大家都是朋友,既然救了己方的弟兄,並得以及時知道枯骨魔僧將前來騷擾的消息,理該相助他辦事以為回報,怎可即行離開? 老道並非誠心留下黑狐找天罡星洪貴。凡是進入內主壇勢力範圍的人,假使是江湖人,絕不會輕易放過的,暗中他已派人返壇呈報經過,等候內主壇的消息。他一面叫人替敖文輔治傷,一面置酒與黑狐套交情探口風。 入暮時分,內主壇來了五名高手,一陣子盤問套查,最後堅請黑狐至內主壇一行,說是贛南的綠林道朋友幾個正在內主壇貴為弟子,相見也是有緣,他黑狐何不到內主壇相聚一敘契闊? 黑狐起初堅持告辭,他要找天罡星洪貴,去年三月間,天罡星焚劫嫁禍的案子至今還未解決呢。最後,他只得答應,說是聽說有贛南的同道,同他們打聽消息確有必要。天色不早,內主壇派來的人決定明晨動身,將黑孤安頓畢,與其他陸續趕來的人,外出搜索枯骨魔僧去了。 這一夜,大雨已止,成了微風細雨的早春景象,內主壇的高手齊出,奔波了一夜。五個傳話的高手第二天並未返回香案,黑狐只好等待,未能入小羅山。一天中,他向養傷的敖文輔套出了不少消息了,知道贛南粵東之間,在內主壇任弟子的人,僅有兩個知名人物。一是九連山的大賊虎梟李崇信,手中的三節棍十分了得。一是去年九月間,才由朋友引介入會的五嶺漁隱茹和。據說五嶺漁隱之所以離開五嶺,便是因為與黑狐結了樑子,曾經糾集友好,和黑狐火拼失敗而離開了五嶺,在湖廣遇上擒龍客的手下弟子鐵臂猿屈翔,兩人本是舊交,由屈翔引進,投入了內主壇。敖文輔夠朋友,特地叮嚀他必須小心,避免與五嶺漁隱衝突。 入暮時分,五名高手回來了,帶來消息說,龍泉十二劍手在茶坡山北面二十里,與枯骨魔僧遭遇,幾乎活擒魔僧,可惜魔僧的五名助手及時趕來接應,救出魔僧向大巴山逃走了,可能已連夜逃回漢中去。 當夜,五高手帶了黑狐田春,乘夜到了小羅山內主壇。夜間乘雨趕行,黑狐無法看到所經處的景物,甚至連方向也無法辨清,他不得不佩服對方防範的周密。 他只知沿途似乎並沒有人出面盤查,腳下也沒有道路,夜雨蕭蕭,冷風淒淒,六個人像六個幽靈高高低低一陣急走,三更天進入了一座巨大的古堡形大寨。他們從寨門旁的小門進入,不見有人出面攔阻,偌大的堡寨,似乎鬼影俱無,死寂空漠,幾疑此身已不在人間。黑黝黝的巨型建築像無數巨人森立各處,沒有絲毫燈火,沒有半個人影,令人感到無形的壓迫力逐漸加緊,毛髮直豎,心中發毛。 「嗚……」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狼唳,山谷為之應鳴,堡中黑暗的角落似乎也有回聲反射,淒厲刺耳,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五名高手領他進入一座巨木建成的堡樓,在一間小室中安頓下來,交代一名年約十五六的少年僕人好好伺候,逕自走了。 房中有衣櫃,櫃內有衣褲。僕人替他張羅茶水和更衣,也不等他吩咐,就將他換下的衣褲、行囊兵刃等物,悄悄地帶走了。他當然知道是帶去檢查的,不便聲張,不作理會。 當夜,他放心大睡。一早,僕人送來盥洗用具。房中黑沉沉的,只有壁間一座小窗傳來淅瀝瀝的雨聲,關得太嚴,看不見天光。 用過茶點,僕人領來一個黑凜凜的大漢,請他到客廳一行,說是內主壇壇主請見。 他神色肅穆地隨大漢而行,暗中留心大樓的形勢。進入一座有兩名大漢把守的廟門,踱入大廳。 「田兄,請稍候。壇主正在接見梓潼來的信使,等會兒在下再領田兄晉見。」大漢低聲說。 他所站的地方是西廊下,南首是宏麗的廳門。北面最內層,是一座巨大的神案,供著一幅高約丈二的彩色神像。神像穿道裝,持雲帚懸長劍,神態迫真,栩栩如生。左側繪龍,右側畫虎,不知是何神祇。 臺階下,列著一排古色古香的長案,後面九張虎皮交椅上,正中高坐著擒龍客皇甫長風,左首第一人是他的妻子金花五娘。其他七人全是年約花甲以上的人,一個個相貌猙獰,不是善類。 墀下兩廂,高高矮矮生了三十餘名男女,大概壇中的高手十八宿和煞神全來了,有些在天狐谷出現過,有些卻是久處堡寨極少外出的人,其中卻沒有龍泉十二劍手和青鋒四女,大概他們是金花五娘的人,不歸壇主指揮。 兩個大漢站在堂下,等待著擒龍客拆看一封書信。擒龍客靜靜地將書信看完,置放在案上,然後向下說:「兩位請回稟會主,內主壇的弟子,準於月杪趕赴梓潼聽候差遣,此地的事,請會主放心,本壇主當妥善安排,本月中即將所有的人秘密遷往漢中,準備周全,絕不會有所差池。」 堂下的兩名信差連聲應喏,一個回稟道:「弟子即行啟程返回梓潼上覆會主,但不知壇主有回書讓弟子捎呈麼?」 「不必了,兩位可以動身啟程。」 兩信使行禮告退,出廳而去。擒龍客重新捧起書信,掃了堂下眾人一眼,緩緩地說:「會主有法旨傳來,要本壇主的人在本月杪趕赴梓潼聽候差遣,諸位可早作準備。在未動身之前,有兩件事必須辦妥。一是月中須將護法及會友們留在此地的家小,秘密遷往漢中的中梁山,免生意外。因本會此次梓潼大會,須全力以赴,一舉盡殲天下群豪,免去內顧之憂。本壇的人除了留置少數弟子看守外,其餘的必須前往聽候差遣,此地不宜將家小留下,免生意外,所以必須準備啟程,命老少婦孺早作準備由武副會主帶人護送前往。二是本會的唯一勁敵大地之龍,雖未證實他死在順慶,但本會的奇毒天下無雙,他必定難逃大劫。同時,天玄劍之所以遁走失蹤,可證大地之龍確已身死,所以他們心怯而遁了。會主認為,天玄劍老奸巨猾,可能橫下心作孤注一擲的愚蠢勾當,不敢赴梓潼大會,難免要在咱們這兒冒險騷擾,因此要本壇的弟子加強戒備,防範於未然。諸位有何高見,請提出。」 左廊下站起一個清癯的老人,笑道:「稟壇主,會主是否多慮了呢?憑天玄劍幾個浪得虛名之徒也敢到咱們的內主壇來送死?」 擒龍客呵呵笑,得意地說:「話不是這般說,俗語說:狗急跳牆,天玄劍也許會冒險送死的,大地之龍死了,他也許會活膩了!這樣吧,晚上多派警哨,白天可令弟子們多多休息養精蓄銳。」 「屬下認為,前後入堡谷道,必須派接應的人手,將膽敢前來送死的人阻於谷外,要比在谷中廝殺好些,以免警擾堡中的老少。」一個豹頭環眼的大漢站起說。 「當然,當然,二十八宿分為兩組,輪流前往前後入谷要道協助防守,不可大意。」擒龍客從善如流,接納大漢的意見。 帶領黑狐的大漢從廊下轉出,高叫道:「大庚嶺田寨主在客廊請見。」 擒龍客舉手一揮,案房一名大漢叫道:「壇主有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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