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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八


  「小侄的意思,是幻形老狐余老爺子的易容術用得上了,只消如此……」

  他將入寨的妙計一一說了,再商量一些細節,以及裏應外合的重要信號,決定入堡的大計。

  會談了近半個時辰,狂丐和枯骨魔僧冒著大雨走了。兩個和尚也帶了打昏的兩名大漢,向南而去。中海在廟中逗留了許久,離開時換了一個人。

  兩大漢雙手被牛筋索困得結結實實,被兩個和尚扛在肩上,冷冰冰的雨水淋得他們渾身濕透,不久便悠悠甦醒。

  前面出現一座殘破的木屋,那是夏秋之際,遠道而來的採藥人,臨時搭起的宿處,春冬季節,不會有人住宿。

  兩僧進入了破屋,「砰砰」兩聲,將兩大漢丟在屋角的草堆上,在百寶囊中取出火石火刀煤物,拆下破壁在堂屋中生起火來。

  兩大漢掙扎著坐起,右小腿骨折斷處沒有血流出,骨折而肉未破,兩僧的折骨的手法極為高明。

  「哎……唷……」一名大漢痛得混身抽搐,忍不住厲叫出聲。

  兩僧不加理睬,脫下青僧袍烘烤。一名和尚瞥了顫抖著的兩大漢一眼,冷冷地說:「師弟,師父不知何時可以趕來會合,也許被雨所阻,這幾天不會趕來呢。帶了這兩個小輩,也是一大累贅,我看……」

  「師兄之意……」

  「他們只是兩個巡山小賊,即使用酷刑拷問,也問不出重要的消息,而師父卻不知何時方可趕來了,咱們還得供應他們的飲食,我看,還是超度他們到西方極樂世界去算了,免得麻煩。」

  「這樣吧!咱們何不先拷問一下口供再說?」

  「也好。」師兄點頭同意。

  兩僧各拖來一名大漢放在火邊,兩大漢瞪大著恐怖的怪眼,一個用近乎虛脫的聲音叫:「兩位佛爺,咱們無冤無仇……」

  「閉上你的臭嘴!」叫師兄的僧人厲叱,冷笑一聲又道:「無冤無仇,你們卻想置佛爺於死地,只許你們逞威風不許佛爺們行兇是麼?你們未免太專橫了。兩位高姓大名?自報名號好了。」

  兩大漢一叫沙賢,一叫敖文輔。沙賢是為首的人,是負責小羅山以西一帶山區的巡邏小賊。內主壇的小賊,藝業大多可列武林二流高手,足以在江湖中闖蕩,甚至可獨當一面,所以每一組只派兩個人,足可對付一名一流高手。沙賢打一冷戰,悚然地說:「大師在咱們負責巡邏的地段內活動,行跡可疑,在下不能不過問,本意……」

  「哈哈哈……」和尚用狂笑打斷他的話,笑完說:「本意也足想擒住咱們拷問口供,是麼?你知道佛爺是誰?」

  「在下只知你們是安法禪寺的僧人。」

  「告訴你,枯鬼魔僧是佛爺的師父。你們的少會主在甘涼道中,及河南平邱集兩地,與家師結下樑子,仇恨難消,因此咱們師兄弟兩人前來,殺你你們的人洩憤。施主爺,附近還有你們的人麼?說呀!」

  沙賢鋼牙一銼,說:「只憑三個人便敢找咱們龍虎風雲會的霉氣,你們也太……」

  和尚抄起一根火焰熊熊的樹枝,冷哼一聲,猛地捺在沙賢的臉上,一面吼道:「你這廝還發橫,該死!」

  「啊……」沙賢狂叫,向側急滾。

  另一名抓起一根樹枝,吼道:「先超度你魂歸極樂。阿彌陀佛。」

  沙賢的腦袋開了花,抽搐著死去。

  「敖施主,該你說了。」和尚舉著火枝向敖文輔獰笑若說。

  「要殺就殺,敖某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下手吧,等甚麼?」敖文輔明知必死,反而英雄起來了,傲然地說。

  「哼!佛爺卻要讓你慢慢地……」

  驀地,破木門「砰」一聲大震,倒下了,衝入一個黑衣人,喝聲如雷:「住手,出家人怎可在這兒謀財害命?」

  「哎……」一名和尚狂叫一聲,向前一撲。

  舉著火枝的和尚飛起一腳,將火堆踢得碎焰紛飛,煙灰飛射,向黑衣人蓋去,火速挾起仆倒的同件,向後飛逃,踢倒了後壁,逃入暴雨之中。

  黑衣人為了閃避襲來的殘枝火焰,向門外急退,重新入屋時,兩和尚已經逃之夭夭。他扶起敖文輔,搖頭道:「老兄,你的同伴已無法回生了,頭顱已碎,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面說,一面替敖文輔解掉手上的牛筋索。

  敖文輔吃力地活動著雙手,虛弱地說:「沒甚麼,兩個賊和尚是在下的仇人。在下敖文輔,多蒙兄台援手,感激不盡,請教高姓大名?」黑衣人在火堆殘燼上加了些枯枝,脫下黑油綢雨披,在旁坐下說:「在下姓田,單名春,在贛南大庚嶺安窰立寨。此次入川,是追蹤對頭而來,那傢伙從這路逃向漢中,不知下落。」

  「哦!兄台定是人稱黑狐的田寨主了。敖文輔喜悅地說。

  「咦!敖兄也知道在下的名號?敖兄目下在何處得意?」

  「在下早年曾在贛東行道,因此知道田兄的大名,但不知追蹤的人是誰?兄弟在龍虎風雲會任內主壇弟子。」

  「也許敖兄曾有耳聞,那傢伙叫天罡星洪貴。閒話少說,敖兄,你受傷不輕,必須及早醫治,在下送你到有人家的鎮集,以便……」

  「由兄,不瞞你說,附近雖有人家,但無法醫治在下的傷,可否勞駕兄台,送在下到東北十里地的小村?」

  「兄弟義不容辭,我扶你走。」田春一面說,一面穿雨披,架起了敖文輔,又道:「在下可要聲明在先,田某與貴會素無往來,若送敖兄前往,貴會的弟兄如果誤會,豈不麻煩!因此,在下只能送你一程,不與貴會的人打交道。」

  「田兄是怕敝會的弟兄留難麼?請放心,兄弟擔當得起。再說,兄弟前往的小村,僅算是本會的一處連絡站而已,絕不會對田兄有任何不利舉動的。」

  走了十來里,翻山越嶺,在大雨滂沱中行走,艱苦逾常,斷了腿的敖文輔,已經是半條命。沿途黑狐田春不住套他的口風。他把黑狐看成救命王菩薩,而且也在生死關頭,因此毫無戒心地有問題必答,把內主壇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在半昏沉中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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