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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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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放心,我不會有負所託的。」 狂丐沉吟地道:「梁老弟,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一個人恐怕無濟於事。」 「西門大俠之意……」 「郜仲康既然仍在江湖不時現身,絕不會將龍哥兒的事置諸腦後,很可能暗中請人打聽龍哥兒的動靜,以便早作準備。以他陷害龍哥兒的手法看來,深具機謀,工於心計,未可輕估他的潛力,必須早謀對策。」 中海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了,冷靜地接口道:「老爺子說得不錯,這惡賊委實老謀深算,詭計多端,必須作周全的打算,方不致被他逃脫天道循環的報應。他必定請人留心我和九陰弔客的動靜,只要九陰弔客不落在我的手中,他便可安心做他的地方縉紳。小侄認為,必須將已死的人加以掩埋,使江湖人相信這十人已全部失蹤,並非被我們所殺。同時,派人放出九陰弔客已逃至某地的消息,令老狗安心。梁大哥則帶人到青口及泥江口潛伏,不必到華山村打草驚蛇,僅暗暗監視他的動靜,須防他得到風聲見機遠颺。」 「哥兒,交給我老花子辦,保證萬事如意。」狂丐說。 中海神色凜然,向橫江白練說:「俗語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小弟不是妄信鬼神的人,所以不怕說不吉利的話。小弟此行,吉凶難料,如有三長兩短,大哥必須替小弟屠盡老狗全家報仇雪恨。大哥義薄雲天,小弟深以為榮,必可替小弟完成心願,請受我一拜。」 他納頭拜倒,然後向雍玉說:「愚兄這次到保寧找壺中癡,那位老前輩是個怪人,人多了反而誤事,賢弟可隨老爺子逕赴南江相候。」 稍頓又同狂丐道:「老爺子,小侄必須趕往保寧,這兒的事,有勞老爺子費神善後了。」 「哥兒,放心啦!月杪見,小心珍重。」 他的行囊放在茅屋處,無暇返回取來,好在江湖人的百寶囊中,經常帶有金銀。狂丐三人將金銀取出交與中海,一聲珍重,各奔前程。 保寧府,位於群山之中,城池卻被水所包圍。嘉陵江在本地稱為閬中江,經過城南,東北西三面臨池。出西門折向東北行,約十里地便是仙穴山。仙穴山的東面,面臨宋江。在本地的名山中,仙穴山不算有名氣,反而不如近城處的玉女房(盤龍山),更比不上城南江南岸的閬中山。闐中、盤山、眉山、傘蓋、玉台、天目諸山,皆是神話甚多,風景綺麗的名勝地,壺中癡何以偏偏選在仙穴山隱世的,中海百思不得其解。 從朗池鎮到保寧府城,計程兩百三十里,當天他走了一百六十里,在保寧府所屬的南部縣落店。翌日一早登程,踏著寒風冷雨,同保寧趕去。 順慶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龍虎風雲會和黑旗盟的人如臨大敵,活動頻繁,他們忙了四五天,不但大地之龍失了蹤,天玄劍也音訊毫無,一無所獲,誰也不知道中海已經遠在數百里外,保寧府是偏僻的山城,不是往來要衝,沒有人料到中海會去保寧府。 中海在府城落店進食,午膳後,同店家打聽有關仙穴山的風土人情和形勢,然後踏上至仙穴山的小徑。 寒風刺骨,細雨霏霏,他買了一襲蓑衣披上,腳踏多耳麻鞋。追電劍塞在腰帶下,劍身上的銀漆已經被他刮掉了。 今天,他的兩儀心法已經大功告成,在外表上看不出異狀,僅眼神似乎沒有以往凌厲而已,變得明亮清澈,黑白分明。再就是他感到體外的奇寒,似乎對他毫無影響。馭劍時內力收發由心,剛柔隨心所欲。也許是已查出殺父母的真兇,心中已有著落,他感到心靈的重壓已除,感到身心無比的舒暢,百脈暢和,神定氣閒,六合如一,渾身上下輕鬆極了。 沿登山小徑向上走,先到玉台下院小憩。玉台下院在半山一座平坡上,觀門遙向西南的玉臺山。玉臺山山頂建有一座玉台觀,老道們又在這兒加建了玉台下院。由於道教的始祖張道陵在蒼溪縣與闐中接界的雲臺山得道,偕夫人雍氏登雲台白晝飛升。因此,這一帶的道觀所祀奉的神像,大多是張道陵。也可以說,各處宮觀的主持道官,絕大多數是從江西龍虎山派來的有道全真。 他知道必須花兩三天時間,方可接近壺中癡。如果冒失地前往,絕難如願。因此,預定先從玉台下院的老道著手,同他們打聽壺中癡的生活情形和為人如何。 他左手提了一個小油布包裹,右手點了一根竹杖,頭上的雨笠齊眉而蓋,踏入大開的觀門。 玉台下院規模不大,兩進殿,前面的院子栽了些松柏花木,走道長不足五尺,直抵大殿。殿門大開,冷冷清清。站在觀門向裏瞧,只看到兩名香火道人坐在拜壇下聊天,看到客人光臨,瞥了一眼便不加理睬。大冷天,山路泥濘,寒風刺骨,冷雨霏霏,來的人絕不是香客。 中海不嫌老道簡慢,直抵殿前,升階自顧自脫笠卸蓑衣,往廊柱下一丟,踏入殿門,裝模作樣向神像稽首,然後向兩者道行禮說:「道長們請了,小可外鄉人,不遠千里慕名而來寶山一游,冷雨綿綿十分討厭,可否讓小可惜一席地生火烤衣?」 右首老道懶洋洋地站起,輕蔑地瞥了他的追電劍一眼,不表歡迎地說:「施主,敝院清苦得很,生火的地方雖有,卻無柴炭生火,施主何不多走兩步,到上面譙府的長苑商量?」 「哦!但小可當真不願再走了,可否在貴院室借宿三兩天?小可當加倍奉上香火錢。」 「對不起,敝院不曾建有客室,從不接待施主食宿。」老道斷然拒絕,神色相當不友好,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面孔,而且語氣中含有火藥味。 中海淡淡一笑,不介意地問:「請問,貴院的主持法師……」 「家師訪友未回。施主,請吧,即使向家師囉嗦,也是枉費唇舌。」另一名老道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中海心中忖道:「這些老道的態度,似非修真養性之士。」但他的神色絲毫末變,笑道:「道長如此待客,難怪,難怪。」 「難怪甚麼?你說。」先前拒客的老道不悅地問。 「難怪貴院如此冷清,香火冷落。」中海笑答。 「呸!豈有此理!你不高興是不是?」老道發火了。 「小可怎敢?隨口說說而已。」中海若無其事地答。 「不許你說,多管閒事。」老道怒叫。 中海不想生事,笑著轉身,嘀咕道:「這裏的老道好兇,像要吃人似的。」 「站住!你胡說些什麼?」 中海轉身笑道:「好,站住就站住,道長可是回心轉意,願留小可在貴院借宿三兩天麼?」 「告訴你,知趣些,坐在敝院逞口舌之能,不然你將會後悔無及。」老道氣勢洶洶地叫,口沫橫飛,惡形惡相。 「哦!難道說,你們要吃人?不許施主留宿,大概貴院的道侶不乾不淨,怕人瞧出尷尬。聽說,有些玄門羽士善製迷魂藥,回春丹等等……」 老道勃然大怒,衝上就是一記「鬼王撥扇」,一掌拍來。 中海退後一步,笑道:「省些勁,道長,方外人嗔念過重,便會走火入魔哩!」 老道一掌落空,更為憤怒,跟上再來一招「黑虎偷心」,居然掌風虎虎。 中海大起反感,伸食中二指向攻來的拳背倏地敲下。 「哎唷……」老道狂叫,抱住大拳頭不住揉動,鬼叫連天。 「抄傢伙揍他。」另一名老道大叫,奔向牆角抄起一根栗木棍,搶上便待動手。 臂門人影倏現,一名頭戴大雨笠的高年老道,和一個鬚髮如銀,挾著巨型酒葫蘆的高大老人,出現在觀門外。 老人身材高大,滿臉皺紋,渾身濕淋淋,一雙老眼佈滿了紅絲,挾著酒葫蘆的手有點顫抖,顯然有點酒精中毒的現象。穿一身青棉襖,未帶雨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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