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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中海呈上鬼丐的手書,素素迫不及待地說:「大哥,你這人真是,自己的事為何不提?」

  「施姑娘,你是指……」回春居士訝然問。

  「龍大哥中了朔望散的毒,老爺子,你老人家看看龍大哥的臉色,多可怕呀!」

  回春居士倏然抓過中海的手,把脈、驗睛、察口腔、試肌肉,一陣忙碌,抽口涼氣說:「哥兒,中毒之後,你大概多次妄用真力,以致毒性蔓延甚速,老天,再晚上半天工夫,就是大羅天仙也救不了你。」

  「老爺子,不要緊吧?」素素喜悅地問,她心頭壓著的石頭落地。

  「傻丫頭,在回春居士的妙手下,還用問要不要緊?」幻形老狐含笑接口。

  回春居士開始在瓶罐中找藥散,在樹皮草根中找所要的藥物,中海吁出一口長氣,輕輕地說:「假使不在大橋鎮管閒事,怎會找到丘老爺子拾回性命?」

  「龍哥兒,能將你的事說來聽聽麼?」幻形老狐問。

  回春居士一面配藥,一面接著問:「是啊,你是怎樣和鬼丐攀上交情的?那傢伙可難纏得緊呢。」

  中海簡略地將身世說了,並將所經歷的事一一說出,有關龍虎風雲會,以及他曾從電劍婆婆學劍的事也毫不隱瞞地說了,最後說:「小可人微言輕,不足以號召天下的俠義英雄共襄義舉,希望諸位前輩名宿出面共挽狂瀾,尚請兩位老爺子出面擔當,同挽江湖浩劫,則江湖幸甚。」

  兩老呆住了,回春居士久久方吁出一口長氣,嘆道:「哥兒,老朽慚愧極了,這些年來,老朽隱世逃塵,不但辜負了一身絕學,也愧對武林故友,到頭來仍然栽在小輩閒雲丹士的手中,如果沒有你老朽將含恨九泉,哥兒,沒話說,老不死的我安頓了家小,立即到昭潭找天玄劍共歷江湖大劫,鬼丐的書信上說,要我給你一些防毒藥物,我……」

  他將藏在櫃中的一隻玉瓶遞過,又道:「這就是閒雲丹士要找的耳鼠解毒藥,天下間任何奇毒也無法傷你,即使是奇毒,在喉管未毀之前服下此丹,亦可有救,預先服下防毒,鶴頂紅腹蛇涎亦毫無用處,至於你所中的朔望散毒,那是一種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只是你遷延過久,經脈受損,必須從固本培元著手,不宜用耳鼠解毒丹一下子便將毒驅出,那會使你十天半月起不了床。」

  中海屈身下拜,感激地說:「多謝老爺子厚賜,只是,尚請老爺子為那些身陷龍虎風雲會的高手名宿盡力,找出龍虎金丹的解藥來,功德無量。」

  回春居士挽起他,神色肅穆地說:「龍哥兒,老朽向你保證,願以有限餘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誓為此次江湖大劫付出全部精力。」

  幻形老狐也沉重地說:「龍哥兒,你曾說過在福建遇上神駝,他要你到廬山找我,你曾在隨電劍婆婆學劍期間,找了我兩次。」

  「是的,小可在福建時,追查仇人要緊,不克專程往拜老爺子,後來順道前往府上拜謁,可惜老爺子不在家,無緣拜識。」

  「這麼說來,舍下的家小必定仍然健在,那時我已被閒雲丹士小輩擄來了,天下易容之術,可分內外兩家,互不關連,各有專精,內外兼修的人,少之又少,老朽卻是其中之一。所謂內家,指身軀各部分的永久變形,可以說,這是華佗神術中被目為邪魔外道的專技,被目為左道旁門,其實精於此道的人世所罕見。

  「所謂外家,指藉藥物改變膚色,以藥物使五官各部暫時變形,模仿各種神情,加減身軀的附著物,這一門不簡單,很難習得瞭解世人心理變化的微妙道理,須花不少工夫,體會不夠深刻,便很難瞞得了明眼人,像閒雲丹士這傢伙,我將他改變成丘兄的臉形,但故意留下破綻,而他又無法體會邱老的喜怒哀樂神情,在你的眼下便露出馬腳。

  「我不能替你改變臉容,你必須堂堂正正以大地之龍的本來面目力挽狂瀾,和群魔決雌雄,因此,我只可以傳給你外家易容術,以應不時之需,神出鬼沒令群魔喪膽。」

  「老爺子,小可先行拜謝你老人家的厚賜。」中海說,整衣下拜。

  幻形老狐急伸雙手相扶,笑道:「哥兒,我還沒有向你道謝哩!咱們免了好不好?」

  回春居士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嚷道:「哥兒,你說飛虹劍客傳給你一種練氣心訣……」

  「是的,叫兩儀心訣,電劍童老前輩也知道這種心訣,可惜卻是不可能練成的廢物……」中海接口說。

  「不!你錯了,可以練成的。」回春居士大聲說。

  「但……但鄒老爺子並未練成。」

  「你說金雕詹雄已到了鄧家?」回春居士文不對題地問。

  中海一怔,說:「不錯,小可動身前,鄧兄祥雲已奉命前往接駕了。」

  回春居士向丘昆叫:「昆兒,火速趕到鄧家,將雄老接到崇陽龍泉山荀老的家中會合,為父明早啟程遷至荀老處安頓,快!」

  丘昆應諾一聲,匆匆走了。

  回春居士向中海笑道:「金雕老哥是第三個獲見周顛心訣的人,據他說,心訣經文已被苔蘚侵蝕得模糊難辨,可能有些口訣錯了,但幾乎被他練成啦!他雖未練成,並因此而破了氣門,可是他必定已找出練它的門徑,我相信也會毫不吝惜地指導你練的,如果你能將兩儀心訣練成,長春子敗亡有日的。喏!服下這些藥,早早歇息,老朽預賀你成功。」

  素素將手一伸,笑道:「老爺子,你好意思?」

  回春居士一怔,笑罵道:「你這不男不女的小妖怪,搞什麼鬼?」

  「龍大哥有一瓶解毒丹,素素兩手空空,說不過去吧?」

  回春居士呵呵笑,怪聲怪氣地問:「怎麼?你還和龍哥兒分彼此?」

  素素羞得粉頰泛上朝霞,跺著腳不依道:「老爺子,要不給,素兒搗了你老人家的藥窩子。」

  回春居士哈哈大笑,將一隻玉瓶塞在她的手中說:「十七歲的大姑娘了,還好意思撒野?小心龍哥兒說閒話哩!走吧,陪你的龍大哥早些歇息,我還得找出龍虎金丹的藥性來。」

  直至三更時分,中海服了三次藥,瀉出一些灰色的臭液,排出一身黃色而帶有異味的汁,臉色逐漸恢復正常,只是有些少虛弱的感覺而已。

  素素一直在旁服侍,衣不解帶,像個溫柔的小主婦。

  丘府整夜在收拾細軟,幻形老狐也在幫忙,他答應先隨回春居士到崇陽龍泉荀家,沿途指點中海的易容術,功成方返回廬山去安頓家小,然後再赴昭潭天玄劍隱居的地方會合,和龍虎風雲會一決雌雄。

  不等天色大明,眾人已拾掇停當,大廳中一燈如豆,眾人左右分立。

  回春居士取出一顆丹丸,向閒雲丹士神色肅穆地說:「閒雲道長,龍虎金丹乃是從一種名叫天星草的異草中提煉出來的慢性毒藥,再加入了輕量的信石,便成了殺人利器,吃下腹中,一月之後毒性發作,會七孔流血而死。

  「但如果體質特異的人,反而不會中毒,假使能度過毒發期,人也不會致死,風雲會所給的解藥中必定是雙層丹丸,外層是解藥,內層卻是另一顆小些的龍虎金丹,服下後前毒剛解,小龍虎金丹卻隨即溶解入體,信石這玩意如不用虎狼之藥排出體外,便會積存在體內,絕不會自行排出。

  「因此,服用龍虎金丹的人,雖在十年八年間不致死亡,但十年之後,信石累積過多,天星草的毒壓抑不了,就非死不可。

  「唯一最簡易的解毒方法,是剝開丹丸取掉內層的小龍虎金丹棄掉,只服外層,內層包有一層,須一個時辰方可溶化的黃明膠泥,所以說,吞下外層,一個時辰毒便可排出消散,老夫深信,給與解藥的人,定然是眼看道長吞下之後方行回報,絕不會輕易交到道長的手中任由道長自行服用,是麼?」

  閒雲丹士不住點頭,說:「不錯,給解藥的人將丹丸親自放入貧道口中,不許沾手。」

  回春居士將丹丸在掌心一攤,丹丸自分,外層是金色,裏面的小丸卻是褐色。他將兩半金色外層拈起,丟掉小丸,另取一顆銀色小丹丸放在兩半金丸內,說:「道長的為人,老實說,老夫深不以為然,無法信任你,但龍哥兒替你求情,可是你對咱們的事知道得多,放與不放,深令老夫為難。」

  「施主……」閒雲丹士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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