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地龍騰 | 上頁 下頁 |
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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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找個人來問問,看前面可有宿處?」 不久,蹄聲如雷,兩人兩騎並轡騎來,漸來漸近。 「吆喝,慢些兒!」她壓著嗓子大叫。 小驢突然一聲怪叫,猛地一蹦,「啪」一聲韁繩倏斷。 她吃了一驚,罵道:「你這該死的畜生!」 她想抓起驢絡頭,小驢卻發起性來,像是離弦之箭,躍過路側的水溝,落荒狂馳,漸漸去遠。 她長吁了一口氣,不再追趕,氣憤地自語道:「早知如此,還不如靠一雙腿趕路呢!這該死的臭驢。」 兩匹馬勒住了,騎士是兩個五短身材的生意人,右面那人笑道:「小兄弟,有麻煩麼?」 她只好苦笑,說:「別提了,我的小驢跑掉啦!老兄,前面有宿處麼?」 「八九里地是濯馬莊,那兒有客店。這樣吧,咱們帶你趕兩步,明天再來找驢,可好?」 她怎能和陌生的男人同乘一匹馬?當下搖頭拒絕道:「謝謝你,小可還能走,兩位請便。」 兩騎士並不堅持幫忙,說聲「得罪」,逕自策馬走了。八九里路不久便到,奔到了丁字路口,一名騎士向挑著燈籠店伙叫:「點子將到,少莊主來了麼?」 「剛到,入莊不過片刻。」店伙高聲答。 「小心了,留下她。」 「小的理會得。」店伙答。 馬匹奔入岔路,衝入莊門不見。不久,數十名大漢將小店四周團團包圍,伏身在樹林叢草中,嚴陣以待。 莊中燈火盡熄,但大廳中燈火通明。中間的虎皮交椅上,踞坐著小襄王,右首是黑旗令主葉星河,黑旗令主一襲黑袍,佩著七星劍,臉色陰沉。他就是在雁石從子午斷魂手中救出中海的黑袍老人。 兩側的大環椅上,坐著麒麟雙豪,人熊的傷勢已經痊癒,依然龍馬精神。之外是玉書生荊偉明、雲棲生、司馬長青。天南劍客薛冠生,三生全到了。鳳陽七女剩下的兩個也在座。 天南三劍默默地坐在最遠處,冷冷地注視著小襄王。 其他還有十二個人,一僧一道,兩個灰袍老人,七個中年大漢,全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名宿豪傑之流。 小襄王掃了眾人一眼,神色凝重地說:「當然,也許諸位對這次勞師動眾的事有所誤會,因此本少會主特於今晚聚會時略加說明。」 語聲稍頓,他又向眾人掃了一眼,見沒有人做聲,又道:「施素素是天玄劍的女兒,這就是咱們必須慎重的理由。咱們必須活擒,而小丫頭也知道得十分清楚,她不會讓咱們如意,必將作困獸之鬥,與咱們以死相拼,但咱們必須將她活擒,解交會主親自發落。天玄劍雖已退出江湖,但他仍然是白道英雄的代表人物,他的朋友全是武林中舉足輕重的名宿。他突然舉家神秘失蹤。武林中那些高手名宿亦紛紛隨之銷聲匿跡,由此可見他在江湖上的潛勢力是如何的龐大。只要咱們能將小丫頭弄到手,不怕天玄劍不俯首聽命於本會,想想看,那有多麼重要?如果她有了三長兩短,那麼,天玄劍必定橫下心來和本會為敵,將使本會增加無窮的困擾,阻礙本會的大計進行。目前,會主入川全力對付本會最兇狠的對頭,授命本少會主在各地製造紛擾,以分散江湖人的注意力,讓會主能從容佈置一舉殲敵的妙計,尤其要注意天玄劍和三丐等人的行動,務期除去這些不肯與本會合作的傢伙。我想,咱們在前後百里佈下了本會的無數高手,足以阻攔小丫頭的同伴,對付小丫頭當無困難。如果店中無法得手,便得借重諸位鼎力了。咱們這些人中,任何一個也可將小丫頭置之死地。但擒活的便很誰說了,她任何時候都可以自殺以免受制,所以不鄭重向諸位申明,務須慎重行事,絕不可大意。事成之後,咱們各按所預定的活動府州分途進行,本少會立即與葉令主到南陽搜查黃山三老的下落,由天南劍客薛前輩將人帶往麒麟山莊囚禁。諸位分手至各地走動,盡可能興風作浪,以吸引江湖人的注意,使他們忽略四川的事。預計下月初,四川的事便可順利解決,西北的局面亦可改觀,咱們便可高枕無憂了。希望這次能將小丫頭弄到手,那麼,中原武林大局,便可穩操在咱們手中。小丫頭快到了,諸位速行準備。」 除了黑旗令主之外,所有的人皆陸續離開。小襄王直待所有的人全部離開後,向黑旗令主淡淡一笑,說:「葉前輩,馬副壇主從遂平遣急足送來的消息,前輩但不知有何高見?」 黑旗令主冷冷地盯住他,久久才說:「少會主,老夫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 「前輩但說無妨。」1 「馬面無常動不動就掏出金雲玉版令作威作福,假使再如此胡來,激怒了天南三劍,老朽恐怕也無法善後,彼此之間就有不便。像今天高陞棧的事,燕山四毒的藝業並不在天南三劍之下,馬面無常擁有四十餘名高手,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大地之龍,任令四毒袖手旁觀,讓弟兄們送死,之後更用金雲玉版令威迫天南三劍出面,豈不是欺人太甚了麼?少會主,老朽不得不提醒你,假使再這樣下去,日後要是闖出不可收拾的事來,屆時想找老朽追究,恐怕亦無濟於事了。時候不早,老朽該走了。」 不等小襄王出聲相留,他已出廳而去。 廳後轉出燕山四毒的三毒,矮壽星已經不見了。 火眼毒猴一把按住咬牙切齒正等追出的小襄王,沉聲道:「少會主,不可衝動,小不忍則亂大謀,目下正值用人之際,不可逼得太緊。」 小襄王恨聲道:「等他對咱們已失去利用價值後,我要親手處死他。」 「到時候再說,目前千萬不可形於聲色。該走了,小心不可輕易開罪他,他會是咱們的得力助手。」 施素素步行赴到濯馬莊,遠遠地便看到路旁小店的燈籠在黑夜中照耀。月華初升,可看到路右的座牆,狗吠聲隱隱傳來,一看便知是一座不小的村寨。 只有兩座店,右是客棧,左是小食店。小食店已經閉門睡覺,晚上不會有旅客上門。客棧佔地甚廣,共有三進兩院,四周凋林圍繞,店後不足十丈便是村寨的寨牆。兩名店伙在清掃階前的落葉,四周寂靜無聲。 施素素像個小叫化,挾了一個長包裹大踏步來到店前,抬頭打量著高掛的燈籠,唸道:「興隆客棧。好啊!可找到宿處了。」 兩店伙瞥了他一眼,一個說:「小化子,你給我走開些。咱們只招待過住的客官。」 姑娘笑笑,探手入懷取出一錠白銀,晃了晃笑道:「小爺我不會白住你的店,先將銀交櫃,你總不能將財神爺往外推吧?伙計,你看這銀子可是假的?」 店伙見錢眼開,丟下掃帚賠笑道:「小客官請進,請進。」 廳左是長櫃,掌櫃的正爬伏在櫃上打瞌睡,廳右有六副座頭,靠壁根有一列長凳。荒村野店,廳中就是吃食的地方。掌櫃的被腳步聲驚醒,正揉著老花眼,店伙已高聲叫喚:「掌櫃的,有客官光臨。」 姑娘在櫃旁一站,笑問:「掌櫃的,可有上房?統鋪不要。」 掌櫃的連聲說:「有有有,客官請放心。請教尊姓大名,由何處來……」 「廢話!盤道麼?」姑娘打岔。 掌櫃的哈腰賠笑道:「客官明鑒,當道要衝的客店,皇律規定……」 「吆!你可神氣起來啦!掌櫃的。你這荒村野店,怎算得當道要衝啦!小爺我住一夜就走,少囉嗦。」 「這……這……」 姑娘往桌旁大馬金刀地坐下,將包裹放在膝上,嚷道:「免囉嗦,寫吧!姓天名地,江湖人,由來處來,往去處去。替我準備一間上房,先給我來些吃食,你這店裏管吃的麼?」 店伙送上一條灑有迷香的面巾,笑道:「客官,荒村野店主客不多,不賣酒食豈不關門大吉?吃些什麼?請吩咐。」 姑娘接過面巾,信手丟在鄰桌上,說:「原湯泡饃,切兩斤熟牛肉,馬馬虎虎便成。」 「不來壺酒搪搪寒麼?」 「見鬼!剛過霜降,搪什麼寒?酒裏可下蒙汗藥,我害怕。」 「客官取笑了。」 「取笑?哼!我看靠不住,荒村野店,小心為上。」她一面說,一面往灶上走,指指食櫥說:「說不定你這些饅頭就有問題。」 店伙臉色一沉,不悅地悅:「出門人也該有些少忌諱,客官請別開玩笑。」 姑娘不在乎,向掌鍋的師父指首劃腳地說:「大師父,勞駕,給我四個硬饃,就要食櫥裏的。手腳乾淨些,我在瞧你盛牛肉的原湯呢。可不要羊肉湯,羊肉原湯有膻氣,放了迷魂藥不易嗅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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