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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沈兄一面狂追,一面說:「不必了,是個鼠輩,咱們擒住他問問,不必驚動其他的人。」

  中海沿小巷急掠,到了一處偏僻的荒野,往灌木叢中一鑽,故意將樹枝弄得撲簌簌怪響。

  「那兒走?」沈兄飛步趕上沉喝。

  中海已經取掉臂巾,竄至林後的矮草坪,向下一伏,再俯身蛇行向側方遠竄出十餘丈,再將臂巾纏上。

  三個人追至草坪,失去了中海的身影,沈兄在林緣向四周定神細察,四面鬼影全無,遠處疏落地散佈著一些房屋,可能是城西南的貧民窟。

  「看這兒。」沈兄指著腳下說。

  譚家昌瞥了一眼,低笑道:「由左面竄走了,這笨賊。」

  枯草的葉片上,淡淡的白色濃霜有被人踐踏碰觸的痕跡,在月光下看得真切,一看便知。

  沈兄冷哼一聲,低聲道:「譚兄,咱們分道抄出捉他來問問。」

  「好,舍弟從右抄出,兄弟走左面。」

  三人一分,相距五六丈向前急射。沈兄沿著中海所走的路急竄,單哨棒作勢戒備。

  中海畢竟江湖經驗稍差,一時大意忘了留著霜痕,這一來,他不得不面對面應付突變了。在沈兄相距在三丈左右,他拔劍出鞘,左手拔出兩把飛刀,徐徐站起。

  沈兄見人影升起,再一看對方左上臂纏有臂巾,挺身急走兩步訝然叫:「咦!你是……風!」

  他喝問暗語,中海卻莫名其妙,無法回答,信口道:「沈兄,是我。」

  他早已聽到譚氏兄弟和沈兄的對話,所以想將對騙倒,只消對方大意走近至兩丈內,便可用飛刀塞了。

  沈兄不愧稱老江湖,一聽口氣不對,重新伏下叫:「譚兄,小心,在這兒。」

  左右的譚氏兄弟相當機警,立時也伏下了,小心翼翼移近,形成三面合圍。

  中海見妙計落空,對方伏下之後,飛刀便不宜使用了,冒險向前移步,一面忖道:「必須速戰速決,免得讓他們召集同伴趕來聲援。」

  他可以用飛刀一舉將對方擊斃,但難在他必須留下活口,因此便不能射要害,況且對方的藝業還未摸清,飛刀能否有效還難以逆料。再說,經常使用暗器,說起來也不見得光彩,對方只有三個人,夜間用暗器有失光明。因此,他的飛刀遲遲未發,如不是生死關頭,他還不打算用飛刀。

  譚氏兄弟已接近至三丈內,沈兄以棍護身,站起叫:「閣下是誰?亮名號。」

  中海哈哈一笑,說:「就是閣下要找的人。」

  沈兄不再顧忌,欺上問:「你是大地之龍,可找著你了。」聲落,仰天發出一聲長嘯,發出警訊。

  中海一驚,不迅速解決便糟了,一聲長笑,疾衝而上,招出「落葉飛花」,展開搶玫。

  沈兄有點顧忌,不敢硬接,扭身避招,哨棍攔腰便掃,棍中段的銅環發出暴響,立還顏色。

  譚氏兄弟同聲暴喝,長劍映月生輝,龍吟倏發,同時從兩側攻上,也截住中海的退路。

  中海知道哨棒會析回,不能接架,接棍頭棍身便會乘機搗入,接棍身棍頭便會折回擊到,他向側飄閃三尺,一聲低叱,旋身接住了搶來的譚家盛,「錚」一聲暴響,雙劍硬接,兩人同向側飄,半斤八兩功力悉敵。

  在未與長春子交手之前,中海不想發揮追電劍無堅不催的威力,除非萬不得已,絕不擊毀對方的兵刃,因此雙方的兵刃一觸即分,旗鼓相當。

  沈兄乘機迫到,「老樹盤根」急取下盤,「著」大喝一聲。

  中海如果後退避招,剛搶到的譚家昌必定可以撿便宜從背後下手,只好向上躍。

  「咕」一聲怪響,哨棍的棍頭突然向上飛,「喳」一聲自靴緣掠過,危機一髮,左腿幾乎送掉。

  事急矣!不得不冒險用絕招制敵。

  他的劍向下沉,「錚」一聲搶制機先,將哨棍撥開,人如電閃,劍化龍騰,腳落實地招出「拂雲掃霧」,抓起這剎那間的空隙,揉身搶入對方的懷中,劍氣倏發倏斂。

  這瞬間,他的劍刺入沈兄的左脅背。沈兄的棍尾一折,「噗」一聲也擊中他的左胯,兇猛的打擊力道,將他向右震出八尺外,腳下一亂,幾乎坐倒,人未穩下,譚家盛已然到了,興奮的喝擊驚耳:「躺!小輩。」

  「接刀!」他幾乎在同一瞬間叫出,發飛刀自救。

  同一瞬間,沈兄「啊」一聲怪叫,連退五六步,突然坐倒在地呻吟不已,左脅背血如泉湧。

  「砰砰!」中海也失足跌倒,左胯的一棍他有點禁受不起。

  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的譚家盛,滿以為便宜撿到了,一劍削中海的右小腿,十拿九穩啦!豈知只顧殺人,卻未料到中海突發飛刀自救,聽到喝聲,銀虹已到,相距太近,想閃避已力不從心,百忙中猛一挫腰,劍向上拂。

  「叮!」劍擊中了飛刀的柄部,銀虹一歪,仍然一閃即至,「喳」一聲釘入右肩井稍下處,深入肺部。他渾身如受電擊,猛地一震,再向前仆倒。

  同一瞬間,譚家昌已一閃而至,一聲怪叫,劍出「流星墜地」,刺向中海的胸膛。中海仰面倒地,背部剛著地,劍已刺落,命在須臾。超人的反應力令他奮勇急滾,反而向譚家昌的腳前滾去,追電劍脫手丟掉,一把扣住譚家昌的足踝,兇猛地滾動。

  譚家昌的劍落了空,刺入地中半尺以上,僅從中海的左外側擦過,傷了衣衫裂了一條小口子而已,可是,他感到右腳脛骨像被千斤巨物所壓,痛入骨髓,想撤腿後退,但踝骨已被扣實緊緊地壓在地面,無法收回,想用後面的左腿反擊,奈何重心已失,無能為力。他「哎」一聲怪叫,身不由己直挺挺地坐倒。

  中海仍向對方的下身滾,背部翻上壓住對方的下身,再一滾右手順勢反拍,「噗」一聲悶響,拍在譚家昌的胸腹交界處的蔽骨上。

  這地方是脆弱的要害,禁不起打,一掌下去,人全身都會發軟,力重可以致命,力輕也感到吃不消,假使蔽骨受了傷,至少也得躺上三兩個月。

  「嗯!」他輕叫一聲,痛軟了。

  中海一躍而起,拾回了追電劍。十餘年來打熬出來的筋骨皮肉,不分寒暑風雨不懈的鍛鍊,使他禁得起打擊。沈兄那棍他挨得起,只是疼痛感並未全消而已。

  首先,他將飛刀取回,繳了三人的兵刃扔得遠遠地。三個傢伙的傷勢都不輕不重失去了反抗力。

  遠遠地,有不少人影向這裏狂奔,遠著哩!

  他一把將譚家昌抓起,「啪啪拍啪」右手發如電閃,先給對方四記陰陽耳光,再放倒在地用膝蓋壓住對方的小腹。

  「老兄,你先甦醒甦醒。」他恨恨地叫。

  譚家昌有種,發出一聲模糊的咒罵。

  他的右手食中指點在對方的眼上,兇狠地說:「問一句答一句,不從實招來,大爺先挖掉你的眼珠子,再割斷你的手腳大筋。」

  譚家昌橫不起來了,兇焰全消,哀叫道:「請……請高……高抬貴……貴手。」

  中海的聲音相當大,是說給沈兄聽的,問道:「你是風雲會派到黑旗盟臥底的人,除了你兄弟兩人,還有誰?說!」

  「在下委……委實不……不知,會主高……高瞻遠囑,深謀遠……遠慮,人所難測。到底有……有多少,誰……誰也弄不清。」

  只消聽譚家昌的口氣,中海便知必定問不出什麼結果來。長春子老謀深算,早已事先默默佈置爪牙,分配至各地打入江湖豪群的內部,每個人除了知道自己是風雲會的人外,不會知道其他會中派來的人。

  正如謀殺他父母的主兇一般,由一人出面收買第一個兇手,第一兇手收買雙頭蛇,雙頭蛇收買虎爪追魂,虎爪追魂再找到疤眼老三。動手時臨時聚會,暗中行兇,事後各散東西。因此任何一個人出了意外,線索便會中斷,除非找到其中一人逐個追索,不然絕難找出主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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