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地龍騰 | 上頁 下頁 |
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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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迎上了,安寧迷惑地說:「咦!你們認識?」 姑娘爽朗地笑道:「三叔,他就是侄女所說的大地之龍嘛!但他那時說姓海……」 中海訕訕地接口道:「小可在官府有案,不得不改名換姓,姑娘休怪。」 「龍老弟,沒有人會計較你的姓名的。」安寧含笑接口。 姑娘神色一變,變得淒然若涕,盈盈行禮,愴然地道:「龍兄萬里迢迢,身在難中仍義薄雲天澤及枯骨,將家兄的骸骨送回故鄉,此恩此德,妾身沒齒不忘,妾剛從遠道返家,家父將龍兄的義行說出,聽說大地之龍不姓海,妾深感訝異,因將龍兄在雁石的事略加稟明,而龍兄久出未返,妾便與三叔前來找龍兄。」 安寧大笑,接口道:「丫頭,你說了這麼一大堆,是賣弄你的文墨麼?」又轉向中海道:「她叫玄霜,你叫她的名字好了,咱們武林中人不拘俗套,她比你小,你叫她小妹也未嘗不可。」 玄霜粉臉嫣紅,跺腳叫:「三叔,你老人家好意思取笑侄女麼?」說著,向中海粲然一笑,接著驚叫:「咦!龍哥的臉色怎麼……」 中海吸入一口長氣,搶著道:「不久諸位便可知道了,小可幾乎回不來了呢!」 「怎麼回事?」安寧驚問。 「一句話,九死一生。剛才在一座頂有涼亭的奇峰上……」他將遇長春子的事說了,最後道:「不久之後,士子們必定報官,小可恐不宜在貴莊耽擱了。」 他的話,把七個人嚇得臉色發青,安寧緊張地道:「咱們回莊再談。長春子假使來莊上看二哥,二哥如果為了濟慈的死……糟!咱們必須先和他計議,務必勸他暫時忍耐。快走!」 他們從後門入莊,前廳的伏魔劍客已和長春子起了衝突,而且已經不可收拾。 長春子不是一人來的,他帶了兩名中年老道前來,這傢伙一早便到了天遊峰的天遊觀找玄璣子,玄璣子卻到了大隱屏,便打發同來的兩個老道在接筍峰下相候,自己到大隱屏找到了玄璣子,迫他就範,威迫不成,下毒手時卻碰上了中海管閒事,他動了收羅中海的念頭,豈知中海已知他的底細,不受他的抬舉,追逐之下,居然被中海逃下隱屏頂,恰又遇到來遊山的大群書生,為免引起官府的注意,他只好用碎石擊中中海。他對自己的功力頗具自信,滿以為必定可將中海擊斃,便下了山峰,到接筍峰找到了兩個同伴,逕奔排雲山莊。 三十餘年前,他在廬山與四絕秀士論劍,想乘機除去勁敵,不料反而幾乎送了老命,如果沒有初出道闖蕩江湖的伏魔劍客相救,他早已埋骨五老峰下了。 伏魔劍客救了他,帶到南康加意調理。事後,他將身上的玉玦送與伏魔劍客作為信物,說是日後如有需他相助,只需派人將玉玦送到漳州長春觀,他長春門下弟子必會傾力相助。三十餘年來,伏魔劍客從未找過他。他明裏隱世暗地在江湖遊蕩,長春觀只留有幾個門人,由大弟子海天散人主持,暗中與海盜勾結,外人毫不知情。 這次他利用行腳福建之便,順道看看三十餘年的救命恩人,同時,他也希望將伏魔劍客兄弟倆羅致在手下。 他來得不是時候,碰巧窮學究送客外出,而三莊主伏魔劍客卻是一個霹靂火牛脾氣,聽僕人說長春子來訪,登時激動得幾乎失去了理智,立刻將僕人召集至偏屋的靈堂內,率領五名健僕出迎。 真是天意,義弟安寧恰好帶著玄霜姑娘到後山找中海,沒有人可以阻止他的衝動。 柵門開處,不須出聲請,長春子已和兩老道跨入柵門迎著老臉鐵青的伏魔劍客稽首,笑道:「吳施主,三十餘年久違,還認得貧道長春子麼?時光過得真快,南康一別,施主長髯已斑,而貧道卻鬚髮全白了,可嘆。」 伏魔劍客忍耐著,一時還不想發作,暗中直咬牙,想將老道請至靈堂再行理論,沉住氣回禮道:「少年子弟江湖老,三十餘年的歲月不算短哪!道長不是隱世了?今天怎地又重光臨寒舍?難道道長還記得吳某?來得正好,請到廳中一敘,這兩位……」 長春子向同伴伸手,道:「貧道與施主引見兩位同道,浙江四明興雲觀的雲飛雲騰兩位道友,施主大概不會陌生吧?江湖上雙雲道長的聲譽,不在目下十六高手名宿之下哩!」 雙雲道長含笑稽首,雲飛道人客套地道:「久仰伏魔劍客吳施主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尊顏,貧道甚幸,甚幸。」 伏魔劍客有點失驚,這兩老道確是江湖聞名,為人亦正亦邢,但脾氣火爆,有這兩個老道在,說不定有麻煩,他回了禮,道:「久仰久仰,兩位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請進。」 說著說著,已到了第二道莊門,伏魔劍客帶客先入,臉色仍未回復正常。 長春子走在左首,一面相度莊中形勢。一面信口道:「聽說令郎已經外出三四年,至今仍無音訊是麼?」 伏魔劍客心中大痛,但仍然忍住了,問道:「道長怎知此事?」 「三月前貧道遇上玉麒麟成君玉,聽說施主與他的大總管八臂金剛交情不薄,托他派人到邊塞查訪下落,所以知道,但不知有消息麼?」 「有,月前八臂金剛已派人前來告知查訪下落。其實,八臂金剛與吳某並無交情可言,只是十年前無意中助了他一臂之力而已。這次吳某並未托他,他是在朋友處聽得消息,自告奮勇地派人出塞一盡心意,盛情可感,黑道人中像蕭哲那樣重情義的人,不可多見。」 說完,神色冷冷地扭頭注視著長春子,複雜的神色,令長春子大惑不解。 雙雲道長早已發現伏魔劍客神色有異,但卻不好過問。長春子似乎心中一動,扭頭向後面莊中健僕看去,他看到五張飽含敵意的面孔,和怨毒憤怒的眼睛。 他再向莊中各處留心察看,不錯,氣氛確是不對,附近每一個莊中的人皆怒目而視,飽含敵意。 老謀深算見識多廣的他立即提高了警覺,疑雲大起,知道這次造訪將有預期外的大麻煩。他先不動聲色,平靜地問:「施主說已有消息,結果如何?」說完,踏入了廳門。 伏魔劍客再也忍耐不住,向廳左的廊下一指,大聲道:「且到側院一行,便知道結果如何了。」 說完,領先便走。 不在大廳待客,在客人來說已是不敬而有失體面的事,如果改在內廳接待,當然光彩,但改在側院則未免有輕視客人的意思,怎能在們院接待聲譽如長春子的客人?長春子登時不悅,向雙雲道長送過一道怪異的眼光,大踏步跟上,向側院走去。 西廊的盡頭便是院子,長春子一怔,站在院口道:「咦!有招魂和香燭祭台,不是在辦喪事了麼?」 前面的伏魔劍客並未停步,站在廳口的招魂下,向廳中一指,厲叫道:「你看吧!供桌上的金缸上內盛的骨灰,也就是我那愛子的遺骨,你這下子總該滿意了吧?老道。」 長春子愕然,走近廳門向內瞥一眼,惑然地問:「施主,令郎去世了?」 伏魔劍客痛苦地叫:「去世已三年餘了,死得好慘。」 長春子臉色一變,警覺地問:「怪!聽施主的口氣似乎認為令郎的死與貧道有關一般,能否加以說明?」 「不但與你有關,追根究源,就是死在你的手中。三十年前我救了你的性命,不想三十年後你竟殺了我的兒子,天哪!天道何存?」 伏魔劍客痛苦地叫,老淚滾滾。 長春子大驚,沉聲道:「施主,此中必定有誤會。三十餘年來,貧道足跡罕臨貴地,甚而絲毫不知府上的情況……」 「你該知道犬子在江湖上有夜遊神的名號吧?」伏魔劍客搶著問,死死地瞪著長春子。 「貧道略有風聞。」長春子點頭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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