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地龍騰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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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貴姓大名?」 「兄弟姓岳,名釗。冷冰是兄弟的泰山丈人……哦!錯了,我是入贅的,不該叫泰山丈人。」岳釗自我解嘲地說,語氣中有些少憤懣。 「哦!失敬。說你的來意吧!」 「兄弟四年前因好勇鬥狠,被人暗算身罹死症,千里迢迢前來求醫,一入冷家便出不了門,被冷家的獨生女看上了,要我入贅冷家,在我身上弄了手腳,告訴我答應便罷,不答應他便另招一個,我便要死在離冷家百里內的路上。我當然不能葬送在異鄉,只好忍辱偷生,從此不許擅離冷家十里之外,我雖恨之入骨,但卻無可奈何。」 「你想離開?」中海問。 「不錯,老傢伙自命不凡,號稱神針。不想今天碰上你,你比他高明百倍,難怪他要用寒冰掌暗算你,免得你搶他的生意。因此,我知道惟有你老兄可以救我,瞭解在下被制的……」 「這……這……」 「他在我身上用的是金針定時制穴術,氣血不過穴,無法逃生。我帶了他的寒冰掌獨門解藥,咱們交換。這老賊可惡,日後我若不滅他的門就不算是岳家的子孫……」 中海臉色一冷,搶著說:「你聽了,在未察看你的受制經脈前,我還不知道是否能助你。但話講在前面,如果替你解了受制經脈,你得發誓。」 「發誓?發什麼誓?……」岳釗吃驚地問。 「是的,發誓!發誓不向冷家報復。冤仇宜解不宜結,你該原諒一個古怪老人的自私,這種自私基於親情,替醜陋的女兒找一個終身伴侶。苦心孤詣值得同情。你如果不答應,請另找高明,救了你而讓你去殺別人,我罪孽深重。」 「兄台……你……你怎麼還同情他?他居心可誅,只為了一絲猜忌之念,便向你下毒手……」 「但我原諒他,我登門炫露醫術,有失忠厚。當然,我也是不得已,為了雕龍金針的血案,我不得不如此做。」 岳釗垂著頭,久久方說:「我……我真慚愧,你是個了不起的人。我向你發誓,絕不向冷家報復。皇天后土同鑒,我的話字字出自肺腑。」 中海將劍植於草中,上前說:「岳兄,但願我能為你盡力。」一面說,一面在懷中取出針盒放在地上。 驀地,七八丈外的密林中閃出四個人影。領先的是神針冷冰,另兩人是冷冰的爪牙,最後一人是天罡星。 「且慢!」冷冰大喝。 四個人飛掠而來,中海火速收起針盒,拔劍叫:「你來得正好,姓冷的。」 怪,冷冰竟不拔劍,在三丈外站住了,死死地向兩人注視,頰肉更在不住地痙攣。 岳釗有點手足無措,但片刻就平靜下來了,徐徐伸手拔劍。 「你們的話老夫聽到了。」冷冰陰沉沉地說。 中海徐徐的逼進,冷笑道:「那就該你我兩人說了。」 天罡星滿頭大汗,臉色泛灰,搖手叫:「老弟,有話好說,你……」 冷冰接口道:「你為何不殺我女兒,卻放了她?」 「我找的是你,這事與令嬡無關。」中海答。 冷冰黯然地垂下頭,緩緩地說:「雕龍神針確是四年前得來的。事已至此,我只好告訴你。我得先申明,我並不怕你前來找麻煩,而是你的氣量令我折服。四年前,一個在江西做案的獨行大盜,名叫千里旋風聞達,身罹癆症前來求治,以這盒金針相送作為診金。這就是我得到金針的經過,其他一無所知,假使你能找得到聞達,相信他會告訴你其中詳情。老夫為人憤世嫉俗,十年來未離開本鄉本土,對江湖事不聞不問,絕不知金針會隱有如許複雜的內情。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 說完,探手自懷中掏出一包丹藥,拋過說:「這是解寒冰掌毒的獨門解藥,發作的時辰快到了,趕快服下,可減少痛苦,相信你對放毒的手法比我高明,你自己用三棱針好動手了。」 他轉向岳釗,黯然地說:「釗兒,我對你十分抱歉,正如大地之龍所說,我的私心確是太重了些。釗兒,當你像我一樣,身為一個二十三歲無人敢要的醜女父親時,你就會體會到我當年留下你的痛苦心情。四年來,我確未虧待你,婉兒也對你一往情深,只怪我一念之私,難怪栓不住你的心,也難怪你恨我,這是我咎由自取。我感謝你剛才所發的誓言,四年的怨恨是很難獲得諒解的,金針定時制穴術可以遠屆十年後,那是我騙你的,我怎會向你下針呢?我能不為女兒打算?你可以走了,不信你可以讓大地之龍仔細檢查。婉兒已有兩月身孕,這次她又受傷不輕,她的心碎了,你如果向她辭行,她會受不了的。日後你如果念在骨肉親情,可以暗地來看看你的孩子……」 他說不下去了,這位冰山似的怪老人,老淚縱橫,扭轉身急舉步欲走。 「爹……」岳釗棄劍狂叫,淚流滿面地跪倒。 冷冰止步轉身,揮淚道:「你多保重,孩子。」 岳釗叩頭叫:「爹,等婉妹傷癒,能准釗兒回一次故鄉麼?」 冷冰急步上前,顫聲道:「孩子,你父親如果不嫌婉兒醜陋,接她走吧!我會去探望你們的。」 岳釗搖搖頭,道:「父親不是俗人,不會的。釗兒在故鄉已無處容身,想將父親接來……」 冷冰一把將他抱入懷中,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久久方老淚縱橫地說:「去謝過那位老弟,我們走吧!婉兒多盼望你這時在她身邊呢!」 但中海已退入林中,叫道:「不必謝我,小可祝諸位家室和樂,後會有期。前輩務請替那位天罡星洪兄一施妙手,雖則他是個無惡不作的狠賊,但願他今後能夠改過從善,重新做人。」 天罡星大叫:「海老弟,請等等,在下有消息見告。海宇五雄已經到了建寧府,可能在松溪碧雲谷做案。上次在梓潭山你不許我劫運金隊,你卻戲弄了劫金的潛山九虎,九虎恨你入骨,已前往通知疤眼老三,你千萬得小心了。」 「謝謝你!洪兄。」中海感激地答。 冷冰突又叫道:「老弟,建寧府夢江出產的獨短蟲,也就是大大有名的蜮,含沙射影,十分歹毒,中者必潰爛而死,無藥可救。出門人小心為上,有暇請光臨寒舍,我那兒有解毒妙藥,帶些防身豈不甚好?」 中海遠遠地長揖到地,謝道:「至遲明日,小可當造府拜謁前輩,並向前輩參商針灸之學,望勿見拒。」 冷冰像是換了一個人,臉上的冰冷神情已經消失,呵呵大笑道:「老弟,一言為定,不要令老朽望穿秋水。老朽屆時必向老弟請益,尚請不吝賜教。」 「不敢當,晚輩告辭。」中海行禮告退,閃入林中。 他目送眾人去遠,立即吞下冷冰給他的丹藥,坐下脫掉上衣,用三棱針放出毒血。這時,他已冷得發抖,臉色灰白,持針的手不住顫抖。 身後突然伸來一隻大手,接過他手上的三棱針,說:「我助你一臂之力,老弟。」 「謝謝你!」他顫抖著說。 毒血放出了,藥力亦已行開,臉色漸漸開始紅潤。 不久,他挺身站起,接過青袍人遞來的三棱針納入盒中,說:「好厲害!寒冰掌果然歹毒,名不虛傳。」 青袍人注視他,不住搖搖頭,苦笑道:「天下間竟有你這種人,委實難得。你怎知冷冰給你的是解藥?」 中海泰然地笑道:「小可信任他。心存奸詐的人,眼神和神色瞞不了人的。」 青袍人淡淡一笑道:「你看我的為人如何?」 中海打量他好半晌,說:「大叔目正神清,滿臉正氣。但勿怪小可直言,大叔雖身懷絕技,俠膽慈心,可是卻吝於管事,只求獨善其身,行徑與心念不一,青年與中年判若兩人。」 青袍人吃了一驚,訝然問:「你……你有何所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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