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地龍騰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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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海搖搖頭,稅:「依我看,你定然不時感到頭暈眩目,左脅不適和左腿酸麻。請坦誠相告。」 「這……這倒不假。」老人勉強點頭同意。 「這就怪了?你的症狀是足少陽膽經出了紕漏,卻眼不黃,肌不變,能食,便不結,絕非黃疸,所以可怪。」 「唔!你倒像是行家。」 「不敢當,小可略識一二。」 「依你之見……」 「只有一種可能。」 「說說看。」 「被人打傷足少陽膽經,而且傷處是中間淵液至居膠一段重要所在。」 「甚麼叫淵液……」老人故作不解地問。 「這是穴道的名稱,便於醫家下針推拿所定的經脈部位。」 「依你看,我能拖多久?」 「這得仔細檢驗才行,小可不敢妄下定論。但依常情而論,三旬之內,老伯將……將……」 「怎樣?」 「發狂而死,雙目先盲。」 老人如中電觸,臉色大變。 「老伯須及早……」 「你是說,我得及早準備後事了?」老人臉色泛青的問,一把將中海抓住,渾身更在不停地發抖呢。 「老伯萬請稍安毋燥。小可的意思是,須及早延醫診治。」 「這是說,我還有希望?」 「是的,半月之內,老伯必須就醫:再就是,須找到名醫。方脈之學不易,難學更難精,要是找上了庸醫……」 老人倒抽一口涼氣,接著目露喜色,求道:「哥兒,你能看出老朽的病情,而且一言中的,必定能活我殘生,可否憐我孤苦加以援手?」 中海沉吟不語,臉有難色。 老人以手掩面,激動地說:「老朽一生飄零,從未開口求人……」 「老伯,請聽我說。不是小可拒絕,而是小可實有困難。一是手頭無藥;二是久未替人治病,心中實虛,恐誤老伯性命;三是……小可急於返鄉,流役邊塞八年,歸心似箭,而老伯的病卻非三五日便能痊可,故而心中為難,絕非矯情。」 老人抓起小包裹,吃力地掙扎著站起,木然地說:「溝死溝埋,路死插牌;老朽已然年過古稀,塵世間何足留戀?哥兒,謝謝你,我也該走了。」 中海一把挽住老人的手膀,正色道:「老伯,你能信任小可麼?」 老人泰然一笑,說:「老朽不輕易信任人,但卻老眼未昏,一眼便看出你是茫茫人海,鬼域人間的唯一可信的人。」 「謝謝老伯誇獎。這樣吧,咱們在鞏昌府逗留些時日,願盡全力為老伯一試。」 「不耽誤你的行程麼?」 中海搖頭,苦笑道:「小可已看開了,八年也挨過啦!急也不在一時,小可豈能見死不救?不是小可低看這一帶的醫道名家,他們怕對老伯的病勢有點束手。如果小可所料不差,老伯受傷的時日可能已然很久,可資救治的時日有限了。」 「已經十二天了。」老人淒然地說。語氣雖硬,卻掩飾不了其中的英雄末路感情,與難以言宣的辛酸和衷傷。 「今晚小可便可下藥,還來得及。」 「今晚?能趕得到鞏昌府?」 「可以,等會兒小可背著你老人家走。」 老人家神色肅穆,目不稍瞬地注視著他,久久方用似乎來自天外的聲音顫聲問:「哥兒,你我非親非故,而你卻以超人的胸襟如此待我,究竟是為了甚麼?」 中海將包裹繫在胸前,也神色肅穆地說:「只為了小可也是飽經憂患,從九死一生中掙得性命的人,知道生命的可貴,更知道救人是理所應為義不容辭的本分。」 老人閉上雙目,大顆老淚滾滾而下,胸前急劇起伏。手中的小包裹失手下墜,顯然激動地情難自禁,渾身在顫抖,搖搖欲墜。 中海正想伸手將老人扶住,驀地,崖兩側人影乍現,十餘名身穿羔羊皮外襖腰懸刀劍的大漢,將崖前左右兩端堵住了。其中一個豹頭環眼的大漢哈哈狂笑,怪叫道:「大雪封山,今天居然有肥羊出現。哈哈!近來口中淡出鳥來了,正好用他們的心肝來下酒驅寒。」 中海大吃一驚,心中暗暗叫苦。兩側被人堵住,崖前不遠便是陡落十餘丈的積雪渭河,想跑也跑不了啦!他急扶老人坐下,解下包裹,奔出崖口抱拳行禮道:「諸位爺請……」 他奔得太急,不小心踢中一顆小石塊,小石一蹦,恰將置箭的木枝擊倒了。 豹頭環眼大漢怪眼一翻,不等中海說完,大吼道:「好小子!你膽大包天,敢將爺們的盤道箭弄倒,你這下死定了。」 中海怎知那是盤道箭?在川陝交界處的綠林好漢們,為了同道之間出入方便,便設下這種盤道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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