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刺客 | 上頁 下頁 |
二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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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霍將軍,失散失敬。」他離座行禮:「將軍戎馬半生,號稱驍將,竟然身在邊塞,熟知武林典故,在下極感意外。」 「我麾下早年有不少流放邊寨的犯人,有些曾是江湖大豪武林健者,所以對此道不算陌生。老弟,你知道我負責城防?」 「有人說了。」 「職業有點類似京城的五城兵馬司,從捉拿江洋大盜,至監督民眾掃街,大小事都有我一份。」霍昆山苦笑:「你知道嗎?欽差如果在太原出了事,我這顆城防將軍的腦袋,恐怕是最先被摘下來的一顆了,從此不用上邊關去遊擊了。」 「我知道。」 「如果你不在本城下手行刺,我提供你安全的保護,供給你重要的消息。」 「霍將軍,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在貴地行刺梁剝皮。」林彥鄭重地說。 「這……你……」 「我和龍姑娘是從北面來的。」 「我知道。」 「來自京師,沿途探道。我要在京師殺他,免得連累沿途的無辜官民。」 「哦!」 「我要先鏟除梁剝皮布在沿途的爪牙,先剪除羽翼,等他到了京師,剩下的人就所餘無幾了。」林彥喝乾了杯中茶:「再笨的刺客,也不會明目張膽在梁剝皮仍遠在千里外,動身無期,不知從何處取道的期間,在這裏招搖引鬼上門。」 「對,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霍將軍拍拍自己的腦袋:「我相信你。你知道黑狼會?」 「知道一些風聲。」 「這一路的主力,潛伏在平陽府。快馬飛傳已經走了半天,要不了幾天他們的狼群便可趕到了。」 「我正要逐次南下,鏟除沿途的爪牙,來得好。」 「最厲害的四條狼,分別稱風、調、雨、順。」 「咦,四大天王?這……」 「不是你上次所殺的四大金剛,是橫行遼東一帶的四大天王。」 所謂四大天王,民間俗稱四大金剛,也就是名山大寺寺門外,把門的四尊大菩薩。這四大金剛,寓意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他們的兵刃有四種;劍代表風;所以武林朋友稱劍如風。琵琶代表調;彈奏琵琶首先得調弦。傘代表雨;沒有雨要傘何用?蛇代表順;抓住蛇頭順溜溜往下抹,一切順利。 真正的天王,民間有多種說法。有人指是托搭天王李靖;有人指伏魔韋馱是天王的代表人物。不管金剛也好,天王也罷,最重要的是,他們手中有兵器,毫無疑問代表了武力,不是全靠嘴皮子講道理說服人的菩薩。 上次在終南設伏,林彥就幾乎死在金剛的霹靂火傘下,所以一聽風調雨順便吃了一驚。梁剝皮的四大金剛八大天王不是死傷殆盡了嗎?怎麼四大金剛又復活了? 「遼東丟掉了,高麗也丟掉了;這四個悍匪存身不得,逃入關內混口食,被梁剝皮的爪牙所收買。」霍將軍進一步解釋:「總之,你不要被那些在明處虛張聲勢,明白表示為欽差安排食宿,負責保護欽差安全的人所愚弄,那些人不值得你剪除,必須小心防備躲在暗處的厲害殺手。根我所知,京師一衛兩廠的無敵高手五虎八彪,這次全部秘密出京了。上次錦衣衛捉拿滿知縣與藍田知縣王邦才的緹騎中,就有兩虎三彪在內,他們是梁剝皮聘來探道的,公私兩便,兩面拿錢,你得千萬小心。」 「謝謝霍將軍關照。」林彥由衷地說:「我在等他們,來的人愈多愈好。」 「你應付得了?」 「大概可以。」 「好,我相信你已成竹在胸,儘管我知道你另有用意。」霍將軍笑笑:「為將用兵,奇詭相生相成,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將;我認為你是上將之才,奇謀詭略絕不是那些江湖蟊賊所能蠡測的。放心啦!只要你不當街殺人,不會有人妨礙你的除奸行動。總兵和布政使大人,明裏支支吾吾,暗中是支持你的;除了一些狗官之外,沒有人不將太監們恨之入骨的。早些年大同兵變。就是被監軍太監沒收衛軍的屯田所引起的暴亂。可惜我不能直接幫助你,深感遺憾。時候不早,我送你們從後門走。」 兩人回到拱極街鬧區,芝姑娘低聲說:「彥哥,霍將軍會不會是他們故意派出探口風的人?山西也有幾個相當可惡的稅監和礦監,梁剝皮可以利用關係,透過此地的太監逼官吏們就範。」 「不會是的。」林彥肯定地說:「霍將軍不是易受脅的人。如果他問我們共有多少人來辦事,這就值得警惕了。我擔心的是他已看出我們的計謀,傳出去將對我們極為不利,影響大局至鉅。」 「不可能吧?」 「但願如此。」兩人直至夜市將闌,方返回客店。 一連三天毫無動靜,暴風雨來前的平靜一定維持不了多久的。 沒有來自官方與地頭蛇的壓力,兩人感到相當興奮,至目前為止,一切皆進行得極為順利。 而在南面數百里外,河對岸的中原第一軍事重鎮潼關,有幾個人正在默默地安排佈線的工作。這座軍塞的內城固然全是軍人,但外廓仍然有百姓居住,尤其是渡口一帶,碼頭仍然形成小規模的商業區,同時也是相當具規模的稅站,是相當忙碌的水陸碼頭。 居民以衛軍的眷屬為主。那些編額外的餘丁,雖則列為軍戶,事實與普通百姓毫無兩樣,他們生於斯,死於斯,只是遷徙的自由,比一般府州的百姓要有些麻煩而已。如果與他們攀上交情,活動是十分方便的,軍方對他們管理鬆弛,官府的管轄權在這裏不發生作用,巡捕們的活動範圍只限於渡口附近,弄得不好,很可能引起衛所將爺們的反感,或許會送掉老命。同時這裏是三省交界點,真是名副其實的三不敢管地帶。 潼關賓館與驛站相鄰的那一段小街,一戶姓藍的人家,接到了來自陝州的一位遠房族叔。這件事,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鄰居只知道這位族叔是個老得快進棺材的人。眼昏耳背腳下一高一低,除了不時坐在橫角的樹下打瞌睡之外,從未見他離開藍家在外面走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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