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刺客 | 上頁 下頁 |
一八三 |
|
風聲、雨聲、雷聲、水聲、鬼嘯聲……好一個恐怖之夜,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林彥像個幽靈,在室中輕靈地走動,運用超人的聽覺,要從風雨聲中分辨出可疑的聲息。 一聲輕響,他擊亮了火摺子,火媒一紅,信手一揮,火焰騰升。 點亮了油燈,他示意姑娘閃在床角,取下懸在插鎖下的一隻茶杯。這是他防險的方法之一,撬門的人即使內勁驚人,經驗豐富,能把插銷弄斷,不等門閂移動,插銷的吊繩便會滑落,茶杯墜地砸破發出聲音,足以把睡熟的他驚醒。他閃在門外側,猛地一拉房門。 拉開房門,外面走道黑沉沉,黑影隨門撲入。 他手急眼快,右手一勾,小臂便將對方的頭夾住壓偏扭轉,挫身下壓,如果要將對方置於死地,那一壓一扭之下,便可將對方的頸骨扭鬆折斷。由於小臂緊壓住對方的臉頰口腔,所以對方無法發聲叫喊這比鎖喉要管用,鎖喉極易失手把對方的咽喉勒破,不易控制活口。如果不想要活口,一掌劈破對方的天靈蓋省事多了,根本不需使用鎖喉或折頸術。 「啾……」鬼嘯聲從走道對面傳來。 他咦了一聲,手一鬆,將人摔至壁角,說:「好像是死人。」 姑娘已將人按住,急急放手說:「是死人,冷冰冰快硬了。」 林彥定神向外望,冷笑一聲說:「外面還有兩個,有人在戲弄我們,不是被鬼嚇死的,可能是意在陷害我們,公人們大概快到了。」 「是張老五。」姑娘終於看出死屍的身分。 「這三個傢伙該死。」林彥說。 門限外,掉落一隻銅鶴,那是雞鳴五鼓返魂香的精巧噴具。 「啾……」鬼嘯聲又起,忽遠忽近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林彥皺了皺眉頭,對那刺耳的鬼嘯聲感到不耐,而非感到恐懼。他舉步出房,蹲下探索兩具渾身濕淋淋的屍體,只消一摸屍體的天靈蓋,他就知道是被人用重掌拍裂了顱骨,而不是用掌劈破的。人的頭骨相當硬,劈破並非難事,拍破便得有真功夫才能辦到了。 他返回房內,惑然說:「這三個傢伙見財起意,前來弄鬼是無可置疑的。問題是,誰管閒事斃了他們?」 「彥哥,你不是說可能有人意在陷害我們嗎?」 「返魂香的噴具,已推翻了有人陷害的可能性。把死屍靠在門上,到底有何用意?」 「在考我們的膽識。」姑娘自以為是下斷語。 鬼嘯聲又傳到,林彥說:「這件事一定與鬼嘯聲有關。」 「我不信鬼。」姑娘笑笑說。 「對方在招引我們。」 「那就去看個究竟。」 「好,他們試膽識的目的達到了。把盛金銀的包裹帶上,不要中了調虎離山計。」 兩排靜室間的走道寬有八尺,黑沉沉伸手不見五指,風颳動吹進來的落葉,落葉移動時的聲響,真像是有鬼物行走,加上迴旋的風聲,真會極怕鬼的人嚇得半死。 兩人都不怕鬼,戒備著沿走廊到達客室。 客室門洞開,門被風吹得不住開合,吱吱呀呀怪嚇人的。 門外是小院落,前面就是神廟的後殿。客室的後面,有門通向天井,天井後便是三位香火道人的住處。 鬼嘯聲是從殿堂裏傳來的。 風更狂,雨更暴,天空裏金蛇亂舞,雷聲殷殷,院對面的後殿門,被風吹得開合不定,砰嘭暴響。 兩人腳下一緊,冒雨衝入院子,兩起落後到了後殿門,林彥首先衝入。 後殿黑沉沉,天階中暴雨如注。 林彥一拉姑娘的纖手,沿右廊直奔前殿。那兒火光搖搖,一看便知不是長明燈所發的光芒。 鬼嘯聲更厲,驚心動魄。 這種鬼嘯聲他不陌生,攪動了他內心的波瀾。 蕭姑娘的雙親,九地冥君蕭萬里,神荼樂玉姑,對這玩藝的使用神乎其神。 他心潮澎湃,難道說,是婉姑娘的雙親了?這老鬼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還有臉來見他助他?他不領這份情,他這一輩子,都不希望見到老鬼的嘴臉。 踏入殿堂,他平靜下來了。 神案上,粗大的三支松明插在香爐內,火焰搖搖,黑煙滾滾,松油的爆裂聲畢剝怪響,全殿通明。 拜台前,站著一個偉丈夫。黃鬚、碧眸、戰袍、金盔金甲、佩金劍。左右兩男兩女四隨從,都戴了鬼面具。 不是九地冥君夫婦,林彥鬆了一口氣。 姑娘有他在身邊,是什麼都不怕的。 兩人踱至下首,雙方相對而立,七雙怪眼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誰也懶得說話,僵住了。 電光一閃,乍雷霹靂,狂風起處,火焰急搖。 久久,金甲人終於忍不住說話了,聲如洪鐘:「你們很大膽。」 林彥淡淡一笑,說:「膽氣不弱。」 「你們不敬畏天地鬼神?」金甲人問,黃鬚蝟立,極為威嚴。 「無所為敬,無所為畏。天心莫測,地為根本;不知為鬼,造化為神。這些事物皆為常規,為人剛正不惑,頂天立地,敬什麼畏什麼?」 「你知道黃魔神?」 林彥笑了,黃魔神顯靈來啦?他已從舟子口中,概略地知道三峽中各神靈妖異的事蹟傳聞。 「哦!尊神血食紫權官,享祀黃魔灘,千餘年來,莫不是靜極思動了?可惜在下不姓蕭,當然不是蘭陵公的後世子孫,不敢當神靈護佑。」他嘲弄地說:「那三個毛賊,我這凡夫俗子自信還對付得了,竟然勞動尊神大施法力,拍破他們的天靈蓋,尊神是不是小題大作了?尊神這樣做,在下不會替你再建宮觀重塑金身。」 「豎子無狀……」 「呵呵!神靈震怒,災禍降臨……」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