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刺客 | 上頁 下頁
一七〇


  「卓三與他那些地棍朋友,全被那些女人擒走了,是我親眼看到她們把人趕上船的,有些還受傷不輕呢。」

  「也許是事沒辦成,那些女人遷怒卓三那批人誤事,因而導致火拼,乃是全情合理的事。然據我所知,姓傅的主婢兩人,並未落在那些人手中,舍弟目下又被在下救回,可知魚鷹那些人一事無成,得人錢財並未與人消災,委託的人興問罪之師,並不足怪。」

  「問題是,姓傅的主婢兩人,的確已經落在仇家手中了。」曹明肯定地說。

  「真的?你知道?」

  「我知道下手的人共有四個,天魁星金老兄就是其中之一,昨晚便送過江來了。」

  「哦!其他三個人是……」

  「我不認識,好像武功並不太高明,顯然是從外地來的。姓傅的兩個人被用麻袋裝住,四更天就在卓三的住處,交給叫老九的人帶走的,老九帶來了五個人。之後,那三個傢伙從陸路往南面的宜都方向走了,天魁星和卓三的人留下等你,因此而遭了報應。我為了監視他們,所以也在卓三的住處現身。」

  「這就怪了,如果那些神秘女人不是主使人,為何一再向在下兄弟下毒手?」林彥真被這撲朔迷離的事故弄糊塗了。

  「也許那些女人真是主使者。」曹明不再堅持己見:「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們一面故意收買兇手以亂人耳目,一面乘機暗中下手,最後不論成功與否,出其不意殺掉收買的兇手滅口,這些女人好陰毒。」

  「不過,像這樣公然大舉滅口的作為,倒是江湖上未曾有的事,。不無可疑。」林彥說出自己的意見,也等於推翻他自己認為女人們是主使人的猜測。

  竹筏直抵曹家河濱的木製碼頭,碼頭的纜樁上繫有一大一小兩條船。林彥仍然對曹明懷有戒心,有芝姑娘在,他不無顧忌,不敢放膽進入曹家,因此謝絕曹明邀請至莊院進食的盛意,由曹明派了四名船夫,駕小舟送他們過江。原住的房間門窗俱毀,店家自認倒霉,替他們換了一間上房。安頓停當,芝姑娘已萎頓得支援不住,躺下了,茶飯不思,毫無胃口,顯然她精神不振,並不是因饑餓所致。

  林彥大感驚疑,立即不理會姑娘的反對,用真氣導脈術不惜損耗真元,替姑娘逐一檢查十二經脈,逐穴導引,引氣歸元。

  怪,十二經脈皆毫無異狀。姑娘呼出的氣體,與由汗所排出的體氣,皆嗅不出異味,可證體內並無異物進入。

  內腑各器官在他的推拿細按下,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地方發生痛覺,證明並非內腑器官有病徵,也不是姑娘們生理的正常周期變化。這一切,可把他弄糊塗了。既不是病,經脈也不曾被制,穴道正常,體內又無異物進入,而姑娘無精打采,像久病懨懨的症狀何由而致?

  練武有成的人,對跌打金創雖然沒有真正的郎中高明,但足以派得上用場。可是牽涉到大方脈小方脈等等病痛,所知就有限了。林彥也不例外,他對傷科學有專精,推拿八法更是爐火純青,所配的靈丹妙藥雖不能起死回生,但只要有一口氣在。他仍可一施妙手,對一般病症也頗有涉獵。可是。芝姑娘這種生理上完全健康,外表卻有明顯病象的怪症,他就束手無策了。

  他感到心焦,立即命店伙以高酬請來府城的名醫前來診治。結果,郎中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說可能是風寒內蘊,開了些平常疏導藥物便匆匆走了。

  他在店中煎藥,房門外傳來叩門聲和店伙的叫嚷:「客官請開門,有客人求見。」

  他放下搧火的竹扇,到了外間拉開房門,先是一怔,接著氣往上沖。

  房外除了店伙之外,站著一位面如冠玉,俊逸超群的青衫儒士,手持把扇含笑悄立。

  他的記憶力足以自豪,一眼便看出是那位藍衣美婦所改扮的。

  如果芝姑娘不是被這些神秘女人擄走,豈會平空得了這種惱人怪症?

  他正感到心煩,本能地臉一沉,要發作了。

  「林兄,不請我進去坐坐?」

  「哼!」他強忍怒火:「你來又有何陰謀?」

  「咦!你認識我?」

  「「把你燒成了灰,在下也認出是你。」

  「哦!你……」

  「是不是來要求在下賠你的劍?」

  「能在我功行劍尖時,御劍震碎我的劍的人,從未曾有,佩服佩服。」美婦紅著臉說:「不請我進去坐,你會後悔,也許會後悔一輩子。」

  「你敢進來?這裏是旅店的客房,房內住著正感寂寞的男旅客,而你卻是……」

  「你並不寂寞,你那位假弟弟慧黠、可人、靈秀,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再嘆寂寞並不為晚。」

  林彥心中一動,讓在一旁說:「進來吧。話講在前面,先小人後君子,你進來容易,能不能平安出去,概不保證。」

  美婦含笑入室,信手關上房門,泰然地說:「我會平安出去的,不需要你的保證。」

  「不見得,不要太過自信了。」他很慢地說。

  美婦在桌旁落坐,品流甚高的,淡淡的幽香在室中流動。

  「昨晚的事,妾身確是十分抱歉,真的是一場誤會。」美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焦慮爬上了臉龐:「我有了極嚴重的困難。」

  「每個人都有困難,連皇帝老兒也有困難。」他咬牙說:「不但是人。連床縫裏的臭蟲都有困難,並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喝到人血的。」

  「你諷刺我吧,嘲弄我吧。」美婦愁容滿面說:「但我仍然誠懇地向你求助。」

  「你沒發燒得昏了頭吧?妙想天開嗎?」林彥幾乎叫起來:「你認為經過昨晚的變故,說這些話會合時宜?」

  「林爺……」

  「先不要說你的困難,在下不想聽。」林彥搖頭搶著說:「在下有件事請教,你們與傅天奇之間的恩怨是非,在下毫無過問的興趣,只想知道你們把她主婢如何處置,是否丟入江中餵魚鱉了?」

  「我是傅天奇的娘,她是我的女兒。」

  林彥愣住了,傻了眼。

  「天奇是她哥哥的名字,她是么女。」美婦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早些天在荊州,她一時貪玩,未能及時回船,而我又有急事必須離開,反正荊州我們訂有旅舍,她會到旅舍去等我會合,所以開船走了。次日我回到荊州,旅舍中沒有她,打聽後,知道她從陸路走夷陵。我趕來夷陵追她,在鴻泰老店一查,她已先一步離開了,是被幾個人扶走的,其中有一個又老又醜的老人,向店伙自稱是小女的堂叔。經向店伙細問經過情形,便知道她主婢已落在囚徒手中了。在派人四出打聽下,在南湖樓查出你兄弟倆曾與她同桌,因此誤會你們是計誘他的人,不自量力派人出其不意突襲客店,順利地把貴女伴弄到手,卻被你大發神威,把我的人趕走了。」

  「哦!原來你的困難,是要求在下你那位同伴被制的穴道?」

  「她們的穴道被制並不算嚴重,我是來求你幫助我尋找我的女兒。」美婦用巾拭淚:「夷陵一帶我地頭熟,查出了不少線索,凡是曾經牽涉其事的人,都被我們捉來了,尚算順利。」

  「你已經擒住卓三和魚鷹那群人,該問出底細了。」

  「他們抵死不招,指天誓日硬說不知道連絡人老九的底細。據他們說,他們其實並沒得到多少好處,設計誘你過江的計謀,也出於老九的策劃。已經逼死了四個人,仍然得不到他們擄人的意圖真相。」

  「不瞞你說,在下也如墮五里霧中。」

  「林爺……」

  「你已經知道我是不幸被牽連的人。」

  「這件事一定與孤山曹家有關。」美婦恨聲說:「卓三是曹家的田莊管事,曹明是當地的惡霸豪紳,他必定參與其事。那狗東西的莊子裏收容亡命,臥虎藏龍,莊院內機關密佈,進去容易出來便困難了。我的困難是倉卒間無法及時召集人手,我女兒一個不知人世險惡的少女,落在歹徒們手中,一分一秒都是可怕的危險。林爺,你能幫助我到曹家救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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