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刺客 | 上頁 下頁
一六九


  「你是怎樣被擄走的,我在內間怎麼沒聽到絲毫聲息?她們的武功自成一家,極為高明,但要想無聲無息地把你從我身邊擄走,極為不易,你……」

  「迷魂藥物,加上奇異的絲巾制喉,而且出其不意,她們做得極為成功。」姑娘苦笑:「如果你不在內間,由你親自開門,恐怕你也難逃她們的計算呢。」

  「她們為何計算我們,你知道嗎?」

  「她們是為傅姑娘主婢而來的。」

  「哦,經過情形是……」

  「她們向我逼供,追問傅姑娘主婢的下落,嚴詞詰問你我是不是誘害傅姑娘主婢的主謀人。當我把與傅姑娘結交的經過說出之後,她們仍然不肯置信,諸多盤詰,聲勢洶洶。之後,似乎她們相信了,便不再盤問。接著是一群人奔東逐北,追查傅姑娘主婢的線索,好像曾經發生過幾次打鬥,可惜我一直被押解在後面跟進,不知所發生的事。總之,她們志在傅姑娘是不錯的,彼此有何仇恨需要解決,就無從知悉了。傅姑娘主婢並未落入她們手中,這是無可置疑的事,不然她們必會讓我和傅姑娘對質,以證實你我到底是不是誘害傅姑娘的人,或者證實你我是不是傅姑娘的朋友。」

  「事情過去了,你平安無恙,我總算心滿意足了,閒事不管也罷。依我看,那些武功詭異的女人,很可能是兩妖魔的爪牙,但願她們就此放手,畢竟她們的恩怨與我們無關,她們不該再找我們算賬的。走吧!我們到江邊找船過江,趕快離開夷陵。只要有船我們就走,任何船都可以,愈快愈好。」

  「是的,彥哥,我們重責在身,沒有閒工夫過問這些無謂的江湖恩怨了。」芝姑娘整衣而起:「就算那些女人是兩妖魔的黨羽吧,似乎並不怎麼窮兇惡極。她們發現我是女扮男裝的,也沒有用刑逼供;女人對女人,同性相斥,通常不會怎麼客氣的。彥哥,怎麼走?」

  「先到江邊看看再說,也許可以找得到船。」

  「那就走吧。」

  走了十幾步,姑娘身軀突然一晃,腳下虛浮。

  林彥一驚,伸手扶住了她,訝然問:「芝妹,怎麼了?」

  「精神不濟,有點發虛。」姑娘苦笑:「被她們拖著奔波了一夜,滋味真不好受……」

  「不對,你的臉色……該死的!她們是不是在你身上動了手腳?那些鬼女人都練了些陰毒的邪門內功,制經脈令人不易發現。仔細想想看,除了感到精神不濟之外,還有甚麼地方感到不舒服?」

  「這……有點頭暈,似乎……」

  「似乎什麼?」

  「反胃。唔!大概是餓了。」

  「反胃?頭暈反胃,是有點空腹之象。想想看,她們的手,曾否在你身上主經脈附近遊移過?譬喻說:手少陽三焦、足陽明胃、足少陰腎等等。」

  「沒有呀!囚禁與問口供時不上綁,遷移時僅用牛筋索反綁雙手,負責看管的幾個人輪流監視,並未受到虐待,如被制了經脈,我應該知道的。」

  「也許你真的餓了,走吧。」

  「餓得心中發慌,手腳無力,滋味真不好受。」姑娘笑笑說:「回到客店,我有兩件事要做。」

  「你是說……」

  「大吃一頓,然後飽睡一大覺。」

  「我仍在擔心。」林彥雙眉深鎖,扶著她舉步:「按理,一晚上不眠不食平常得很,你不可能如此萎頓,回店之後,我得好好替你查一查各處經脈。」

  到了江邊,兩人愣住了。

  遼闊的江面帆影片片,風高浪湧,船上下往來為數甚多,但都在江中游悠然飛駛,相距最近的也在里外,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船肯靠岸查問。左面是孤山,奇峰峻峭,風浪拍岸人獸絕跡。往右面的下游眺望,林中蔥蘢不見田野,看不到村落,連漁舟也不見蹤跡。

  「往下游去找村落,也許可以找得到小船。」林彥向下游一指:「那一帶是平原,該有村落。」

  「那些女人的船,不知是往上走呢,抑或往下放?我們真該早些前來搶她們的船。」芝姑娘苦著臉說:「往下游走,不知有多遠才有村落,我……我走不動了。」

  「不要緊,我可以抱你走,再遠些可以背。」

  「不要,羞死了。」姑娘臉紅紅白了他一眼,羞怩怩地貝齒咬著下脣:「我還走得動。」

  「羞什麼?你穿了男裝是不是?」林彥也禁不住笑了,姑娘那撒嬌的神情的確動人:「臉紅啦!真是個大姑娘了,不再是不懂事的小丫頭啦!唔!有人來了。」

  近山腳的樹林中,踱出曹明和兩名大漢。

  「咦!曹老爺,你還沒走?」林彥頗感意外地問。

  「我敢走?」曹明快步走近苦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事情沒了結之前,我走了,你不是要到我家去找我?你要是上門興問罪之師,雞飛狗走小事一件,以後我哪有好日子好過。」

  「曹老兄。」林彥笑了:「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江湖混混嗎?」

  「我知道你是個了不起的人,俠義道的高手。老弟,不瞞你說,在下雖說為富不仁,不折不扣的地方豪紳,但自問還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如果我夠狠,陳太監就不敢幾乎抄了我的家,刮走了我一生的積蓄。我如果夠狠,可以和十八妖魔合作。」

  「如果你那樣做,就休想在地方上立足啦!破財消災,至少你目前還保有眼前的地位。陳奸閹垮臺了,至少你還沒有垮。在下不敢自詡俠義,俠義兩字害人不淺。曹老兄,竹筏還在嗎?在下的水性並不佳,我用得著竹筏。」

  「在,老弟……」

  「送我和舍弟過江,怎樣?」

  「風險很大,五個人相當冒險,何不先到舍下,在下派船送兩位過江豈不穩當些?耽誤不了多久,值得的。」

  「也好。」林彥大喜過望:「那就有勞曹老兄了。」

  兩大漢重行入林,抬出竹筏泛水。七根竹乘坐五個人,沿岸行駛已是不勝負荷,用來橫渡風浪不小的遼闊江面,的確十分危險。

  林彥與曹明在筏後端用手槳划水,一面划一面說:「那些衣著華麗的男女,好像不是貴地的人。」

  「本地會武的女人不多。」曹明說:「至於她們的船,的確是上江的歪尾船。」

  「卓三與魚鷹那些人,受人指使計算一位姓傅的書生,擄劫暗殺無所不用其極,那些主使人的底細中,你難道毫無所知?那些女人很可能是主使人,似乎不需卓三動手。」

  「我真的不知道,卓三與魚鷹那些人鬼混,在府城附近為非作歹,要說我不知道,當然無人能信,由於他們並不影響我曹家的權益,所以我懶得過問。」曹明坦率地說:「老弟,恐怕你料錯了,那些女人絕不是主使卓三派兇手擄劫暗殺的人。」

  「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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