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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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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血淚盈襟 大道沿汾河北岸向東伸展,二十五里是蒲州的河津縣;再往東五十里是絳州的稷山城。入暮時分,他們到達河津東面十餘里的大黃村投宿。 這裏是薛仁貴的故里。他們在村西的射雁灘,發現三名騎士超越而過,並未介意,還以為是千里追風暗中派來接應的人。天一黑,天候變了,大雨如注,全村死寂。 住處靠近薛仁貴祠,那是一家狹隘的農舍,三個人和衣擠在柴房中,聽雨聲久久不能成寐。 「婷婷,你這半天心事重重,眉宇間有隱憂,在想些什麼?」 林彥輕拍身旁的婷婷柔聲問:「告訴我,我願為你分擔痛苦、恐懼、快樂,和憂愁。婷婷……」 「大……彥哥,我……我的心好亂。」婷婷偎近他,將他的手緊緊地抱在懷中:「我……我好害怕。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發現我……天哪……我該怎麼說呢?」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事不好啟齒呢?」他撫摸著婷婷涼冰冰的粉頰:「你不信任我嗎?是不是為了你爹娘的事煩心?我向你保證,我會專誠將你送回家。哦!婷婷,你的家到底在何處?」 「你……你最好是不知道。」婷婷將他的手掌緊貼在腮邊,臉頰潤濕陰冷:「彥哥,我多麼希望帶你去見我爹娘,可是,我……我不能,我……」 「婷婷,為什麼不能?難道說,你爹娘對我有成見?或者……」 「彥哥,求你不要說了。」婷婷幽幽地說:「請告訴我,如果我請求你立即遠走高飛,帶我回你的江南故鄉,從此不再在江湖闖蕩,遠離刀光劍影血腥,你能答應嗎?」 「這……婷婷,恕我,我……」他訥訥地說。 「為了我,也不能答應嗎?」婷婷激情地抱住他問。 「恕我,婷婷。」他艱難地措辭:「我投師學藝,不是為了在故鄉享隱世之福的。假使我把親命師訓丟在腦後……」 「彥哥,我想……我的希望落空了,我……」 「婷婷……」他掙扎般抵喚,想擺脫心靈的重荷。 「一場春夢了無痕……」婷婷悽楚地低吟。 龍姑娘睡在外側,突然挺身而起悚然低叫:「糟!我忘了出去警戒……」 林彥突然一躍而起,抓起枕畔的冷虹劍低叫道:「噤聲!來了不速之客,你們慢一點出去。」 屋外風雨交加,聽覺大受影響,但他仍然聽到了異樣的聲音,豹似的竄出半掩的房門。 「砰」一聲大震,廚房的後門被風吹開了,天宇中電光一閃,耀目的光華中他看到人影亂晃,黑影疾射而至。 「打!」他叱聲似沉雷,暗器出手。 在殷雷狂震中,他衝入風雨搶出後院,魚躍而前,手觸地立即側滾兩匝,滾至牆根倏然上升,側滾登上院牆頭,方徐徐挺身站起。不少暗器射在他先前著地的地方,兩具屍體躺在院角。四個黑影已越牆而遁,匆匆撤退。 「追!」這是他第一個念頭。 村西是射雁灘,也叫紅蓼灘,高大的柳樹綿亙數里,寬有兩里的河灘雜草叢生,河心還有兩座小洲。追出村,人影四散。他不願窮追,黑夜風雨中敵我不明易遭暗算,他在一株巨柳下止步,扭頭一看,兩位姑娘正冒雨趕來了。 「退回去……」他叫,驀地轉身劍發絕招怒海沉舟,一聲慘號,兩個高大的人影翻騰著摔倒在丈外。 「狂瀾十二式的絕招怒海沉舟,大家小心。」有人在黑暗中怪叫,人影逐漸合圍。 「閃開!」另一個怒吼。 他一聽語音廝熟,駭然一震,身形暴起飛退兩丈,半空中折向,巧妙地繞樹疾轉,手一扳柳枝,在閃光和火焰中重新回頭凌空下搏。 是姓翟的金剛降魔作噴出的火流耀目生花,除了火看不見其他景物,沒料到林彥竟能在倉卒間暴退,更沒料到他的輕功神化得利用樹枝反彈回到原處上空,如怒龍般凌空下搏,劍過無聲,腦袋被冷虹劍剖成兩半。 林彥也勢盡落地。暴雨熄不了烈焰,火光下無所遁形,一把斬馬刀與一把屠鎚,已在他飄降時同時攻到,他已無法收招自保。 婷婷在生死關頭恰好趕到,一聲嬌叱,一劍刺入使屠鎚的神力天王心坎,同時身形左射,一腳偏踢了長兵刃斬馬刀。 刀掠過林彥的頂門,嚇了他一大跳。 「婷婷,謝謝你。」他叫,劍飛撲河岸的人叢,左手連揮,飛錢在暴雨中先一步取敵。 「錚!」他身後的婷婷被使用斬馬刀的人纏住了。 衝來的人甚多,來勢如潮,有幾個人被飛錢擊中,但依然有不少人蜂擁而至。 他火速後退,大吼一聲,一劍把使用斬馬刀的人欲翻,向婷婷急叫:「敵眾我寡,黑夜中危險,走!」 夜黑如墨,暴雨傾盆,襲擊他們的人也不敢窮追,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馬匹丟掉了,他們只好靠兩條腿趕路。 破曉時分追兵到達稷山城,一部分走狗馬不停蹄向絳州趕,一部分留在縣城,並大索四郊,追查林彥三人的行蹤。知縣大人被陝西欽差府的文書壓住了,不敢過問這些欽差府兼陝西鎮守使護軍的事。 毒龍料定林彥去了座騎,腳程快不了,人地生疏不敢走大道,走小路腳程更慢,不可能超越稷山,因此留下來派人窮搜四郊。城南是汾河,把守住汾河浮橋無法飛渡。林彥可能從城北郊建城而走,所以將重點放在城北,親自帶人駐紮在城北郊的仁義村,座騎不卸鞍,隨時可以出動,準備十分周到。 辰牌已過,毫無消息。 馬隊來自縣城,王九功帶了十八名隨從,馳入仁義村的祠堂,這兒是毒龍的臨時指揮所。 幾個走狗將副統領迎入,已感到氣氛有點不尋常。毒龍正在召集首腦人物,在供堂中計議,看到了王九功,離座含笑招呼:「副統領辛苦了,你來得正好,我這裏正感到人手不夠分配。請坐。」 王九功陰沉沉地走近,皮笑肉不笑地說:「統領追得好快,但不知可有消息?」 「別提了。」毒龍氣沖斗牛,狠狠地拍案發牢騷:「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本座手下這些飯桶真會把人給氣死。昨天傍晚才把渡船修好,冒險派一些人過河,臨行前千交代萬吩咐,要他們趕到前面去佈下埋伏。真他娘的見了鬼了,他們一到大黃村,便接到眼線的消息,竟然貪功心切,不自量力冒失地發起襲擊,剛接近便被小狗發現了,一擊即走逃了個無影無蹤,你看氣人不氣人?」 「他們還是三個人?」王九功問,眼神陰暗不定。 「不錯,還是三個人。」 「統領所派的那位姑娘貴姓呀?」 毒龍一怔,惑然問:「副統領,你說什麼?」 王九功冷冷一笑說:「我說統領派在他身邊的那位穿綠裝的年輕女人。」 「哦!副統領,你記錯了吧?據本座所知,那位巫山神女陳鳳,該是你派去的。」毒龍盯著王九功冷笑:「這件事本座早就知道了,那根黃竹打狗棍一出現在城隍廟南山酒樓,本座就心裏有數啦!」 「統領真的沒派有人在他身邊?」 「你這些話有何用意?」毒龍怪眼怒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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