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刺客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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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背部最……最少也有十……十枚七步追魂針。」白玉如顫聲說。 「老天!那該死的百毒頭陀……」 「他已給我服了解藥,不然早……早就活不成了,只……只是針在體內,我……我受不了……」 他輕輕將人翻過,首先解百寶囊取藥:「那不要緊,我給你服一些救傷藥物,再替你取針。」 丹九塞入白玉如口中,他又說:「片刻藥力行開,你就不會感到痛楚了。」 他立即替白玉如解腰帶,白玉如扭動著頭部說:「不!不要動我……」 「你怎麼了?我要替你取針。」 「不不!叫……叫那位小春來。」 「叫她來?怎樣叫?她能替你取出體內的針?白兄,你到底……」 「我……我是個女……女孩子……」 「什麼?」他大吃一驚:「真的?那……你真是賊禿說的白衣修羅了。老天!我怎麼這樣愚蠢?世間哪有這麼清秀的男人?我……我得去把小春找來。」 他起身欲行,白衣修羅喘息著說:「林兄,你說的,怎樣去找她?可能整座樓已擠滿了搜查的人……哎……我整個背部像被火燒……」 他毫不遲疑地替白玉如寬衣解帶,神色凝重地說:「記得嗎?你在愚園救了我,也是你替我取出體內的七步追魂針,現在,我應該回報你。」 「林兄……」 「把我看成你的大哥哥吧,那會令你安心些。」他柔聲說:「百毒頭陀還算不了一流高手,但你我兩人皆先後傷在他手中,可知僅憑武功高強是沒有用的。唔!難怪你受不了,共有十四枚針。」 整個背部似乎腫起老高,肌膚呈現暗色,有核桃大腫瘤的地方,就有一枚追魂針。 「忍著些,我得用指甲取針。」他說:「這賊頭陀的毒針真夠霸道的,不知他用這種針害了多少人,下次,哼!我不饒他。」 白玉如痛得直冒冷汗,渾身在痙攣,虛弱地說:「我……我受得了,可是,我……我兩位叔叔……我害了他們。」 「你兩位叔叔?誰?」 「嶗山雙奇嘛!我……我好後悔。」 他又是一驚,呆了一呆。難怪,嶗山雙奇真是走了狗運。 接著,他悚然而驚。 「那……你也是梁剝皮的爪牙了。」他懍然地說:「你救我,百毒頭陀又暗算你,其中有什麼可怕的陰謀?」 「你……你怎麼說這種話?你……」白玉如激動地叫。 「好,好,不說就不說,你先不要激動。」他苦笑:「不管怎樣,你我仍是患難與共的好朋友,是不是?你我之間,恩恩怨怨撲朔迷離,暫且拋開免傷和氣好不好?」 「隨便你怎麼想。」白玉如幽怨地說:「反正你已經說過,你我之間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我也不想欠你的一份情,也不希望你認為我佈恩要脅你。上次我救你出於一時好奇,並非為了你而救你的。」 「這次我也不是有心救你的。」他也有點生氣:「碰巧而已。本來今晚我想救的人是雲中鶴。」 「雲中鶴已經死了,是力盡自殺的,死得好壯烈。」白玉如說:「欽差府血濺倉房的人,共有二十七名之多。」 「怪事,吳小弟怎麼說他被俘了?」 「哪一個吳小弟?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可不能聽信謠言,我是從余大人的隨從口中,知道這件事的。」 「死了也好,這叫做死得其所。」他無限感慨:「哦!你大概不姓白了。」 「我叫徐玉如。」白衣修羅掙扎欲起:「我必須去打聽家叔的下落。」 「你急也沒有用。」他按住她,替她穿衣:「把所發生的事告訴我,如何?」 白衣修羅將勸告乃叔離陝,被暗算受擒的經過說了,最後絕望地說:「百毒頭陀必定去捉家叔了,我得趕先一步……」 「你慌什麼?你那兩位叔叔人老成精,放心好啦!」他安慰她:「賊頭陀並未從你口中得到口供,人丟了,他憑什麼咬定你是令叔的侄女?令叔只要說聲拿證據來,賊頭陀就只能光瞪眼。何況他挨了我一腳,三天內能起床,已算他祖上有德菩薩保佑他了,他哪有機會向令叔撒賴污?賊頭陀不是笨蟲,不會愚蠢得做這種貽人笑柄的笨事。」 「你分析得頗有道理,我略為心安。」 「你唯一可做的事,是安心養傷,睡啦!」他含笑而起:「我要熄燭,到門外留心動靜。」 他身上也有傷,但並不礙事,令他焦灼的是,外面不時可以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情勢不明,想冒險出去,卻又不無顧忌。可是,又不能躲得太久,秘窟中沒有水,沒有食物,能拖多久? 好漫長的等待。爬伏在假山石後,隔著細小的石縫向外瞧,看到一些人影在走動,全是女人,天終於亮了。 他想到小春,這可憐的女婢,也許會替他拿來一些茶水和食物吧?可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小春絕不敢在白天來冒險。 他回到秘室,耐心地等候黑夜光臨。白衣修羅睡得很香甜,他可以聽到勻稱的輕微呼吸聲。他靜下心休息,腦子裏卻無法靜下來。他想得很多,葛老人、張老人祖孫、掩護西川三雄養傷的老農、婢女舒小春……他感到安慰,人心不死,這些可敬的人不顧自身的安危,不惜冒死掩護他,他感到他並不孤單,這是一場艱苦而並不絕望的決鬥,他必須堅定必勝的信心,來報答這些冒死幫助他的人。想著想著終於朦朧地夢入南柯。 一覺醒來,他聽到白衣修羅軟弱的叫聲:「林大哥,林大哥。」 他伸出手,摸索到伸來的涼涼小手,柔聲說:「我在這裏,徐姑娘。」 小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我好渴,我……我怕你丟下我走了……」 「你真該打。」他拍拍對方的掌背:「你是不該這樣想的,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也不會丟下你獨自逃生。」 「你……你一個人脫身容易些,死兩個不如死一個。」 「姑娘,我很笨,我不會去計算這些權衡利害的的取捨問題,我只想到今晚該如何突破天羅地網。很抱歉,沒有水,沒有食物,請忍耐些,今晚我們必須離開這鬼地方。」他輕輕地撫摸姑娘的背部說:「傷怎樣了?痛嗎?」 「還好,不痛了,我睡了一個好覺,你的藥真不錯。」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我們能出去,你有何打算?」 「強迫家叔返故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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