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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我們該進去了,走。」張文季拉起她的手,繞了兩圈便踏上了花徑,隨手在花壇下拔出一把劍。

  「咦!這是……」她吃了一驚,俯身一看,愣住了。

  花壇下有一個長方洞,上面用花枝掩蓋,裏面躲著兩個人,沉沉入睡像死了,劍是其中一個人的,被取走仍然沉睡如死。

  「天不亮他們不會醒。」張文季的話帶有倦意,耗損了太多的精力:「以後發現有人,不要驚訝,他們對外界的反應已經毫無所覺了。快走,要爭取時間。」

  撬開窗進入房舍,果然發現有不少人伏在暗處沉睡不醒。

  「好厲害!」荀明萱感到心底生寒:「你……你是怎樣辦到的?妖怪!」

  「一種用神功綿綿御發的聲音,有催眠的威力。」張文季不多作解釋,從窗角拖出一個昏睡的人,口中唸唸有詞,雙手在那人的腦門和背心緩緩揉動:「站起來,帶我去囚禁女妖的地方。」

  那人緩緩站起,像具行屍舉步便走。

  到了右進院的右廂,進入一座雙扇門的密室。

  裏面有燈光,四個看守蜷縮在各處沉睡如死。

  「不許傷人。」張文季說:「把人弄醒帶走出困。記住,今晚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把人弄醒,她們能不知道?」

  「出去以後她們才會完全清醒。」張文季說,拉開了兩間小房門:「要快,晨鐘一響她們會很快甦醒的。」

  幽明仙姑睡在一間小房的床上,手腳的銬鐐相當沉重,腳鐐甚至釘牢在牆間的鐵環上,插翅難飛。

  三個男俘也上了手銬腳鐐,睡在地下的草堆裏。

  ***

  在一處山谷的茅屋中,眾人在收拾行裝。

  「玉郎,你真的不走嗎?」大女妖幽虛仙姑依依不捨地向玉面郎君告別:「這次連累了你,幾乎送掉性命,我感到十分抱歉,因我的貪心而坑害了不少人。和我們一起走吧!留在這裏太危險了。」

  「我確是來九華朝山進香的,替先母設壇做法事,後天就是佛誕期,我不能走。」玉面郎君留意十分堅決:「這次的事,我不怪你,畢竟後來所參與的行動出於我的甘願。老實說,你所用的手段,是很多人樂於接受的,用不著於心不安。哦!你們下山如果碰上大乾坤手的爪牙,安全堪虞,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

  「我們不走登山大道,師叔會領我們抄小路遠走高飛。」

  「哦!你師叔呢?」

  「她在路上等候。」

  「想不到你師叔小小年紀,竟然能幹得令人吃驚,她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深入聽濤小院龍潭虎穴,救出你們四個人,委實令人難以置信。日後風聲鬆懈之後,我會在江湖找你們,召集所有的親朋好友,與你們攜手創造驚世的局面,請不要讓她獨自在江湖闖蕩,好嗎?」

  「恐怕留她不住。」大女妖輕搖螓首:「她是師叔,我們哪能強留她?我等你攜手合作,愈快愈好。」

  三女妖提著包裹出堂,去意匆匆。

  「諸位珍重,江湖上見。」玉面郎君看得開,他的女人很多,對換伴侶司空見慣,與大女妖不勝依依的神情迥然不同,男與女對感情的處理是不同的。

  「彼此珍重,江湖上見。」三個女妖急於速離險境,不得不分道揚鑣。

  ***

  她們走的是山西小徑,小徑在幾座山峰的山腰蜿蜒,沿途罕見人跡,飛禽走獸見人不驚,一群群猿猴不時向她們叫嘯示威,有些甚至逼近至路旁作勢攻擊咬攫。

  繞過一座小山峰,山徑下降,路旁鑽出扮成小家碧玉的荀明萱,脅下挾著用布巾捲藏的寶劍雷電。

  「繼續走。」荀明萱並不走近現身,用手向下一指:「里外彎道有五個伏路的,意圖不明,恐怕需要硬闖,好好準備,我會在一旁接應。」

  說完,匆匆往樹林中一鑽,形影俱消。

  「小師叔與以往判若兩人,我們是愈來愈不瞭解她了。」大女妖慨然說:「以往我們一直把她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真是錯得離了譜。她如果肯全心全意扶助我們,必定可以創出驚世的局面來。」

  「她不會扶助我們,她有她的做法。」二女妖幽明仙姑說:「一旦她凡事做主,我們可就日子難過了。這一年來,她對我們的男人從不假以辭色,可知她明裏不干涉我們的作為,心中不以為然。假使我們舉她做主,我們的日子會好過嗎?她會允許我們不斷換男人?我可不願意找一個長輩來管束我。」

  「二姐,你是一個不知感恩的人。」三女妖悻悻地說:「別忘了,你是師叔冒萬險從枉死城把你搶救出來的,讓她管束是不是應該?」

  「好了好了,沒有爭論的必要。師叔已決定自立門戶,我們空談挽留她無補於事。好好準備吧!她說前面有險,大概錯不了。」

  剛繞過峰腰的茅草坡,對面路旁的樹林果然踱出一個黑衣佩劍人,當路叉腰屹立,遠遠地目迎她們接近,遠在五六十步外,已可感到對方陰森的迫人氣勢十分凌厲。

  「你們果然走這條路。」黑衣人在二十步外便沉聲說:「在下走運,在這裏攔住了漏網之魚。」

  路在山腰,上面是急坡,下面的坡度更陡些,必須奪路而走,有如馬行狹道,必須有一方退開,不然只有一條路可走:拼!

  大女妖把包裹向路旁一丟,舉步上前。

  「攔住漏網之魚,不一定是幸運,反而是霉運當頭,走的是豬運。」亥時運也叫豬運,亥屬豬。亮名號,閣下。」

  「休問來歷……」

  「大乾坤手一代梟霸,手下爪牙全是名號響亮的高手中的高手,與人交手嗓門特大,有時可憑名號唬人。而閣下竟然不敢亮名號,唔!恐怕不是大乾坤手的人,本仙姑不屑與無名鼠輩打交道。」

  「等大爺擒住你之後,你就知道大爺是何方神聖了。」黑衣中年人毫無怒意,神色更為陰森,拔劍邁步逼進:「妖女就縛,你就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大女妖也拔劍上。

  「小心霸道的暗器!」陡坡上的茂草中,突然傳來急促的沉喝。

  大女妖福至心靈,不假思索扭身便倒,扭身的剎那間,手中劍拼全力扔出。

  一道電芒貼她的右頸側掠過,劃開了一線創口,她感到魂飛魄散,渾身發僵,徹體生寒,倒地便無力站起,以為自己快死了。

  「師姐……」二女妖發瘋似的衝上。

  「呃……」黑衣人將暗器發出的瞬間,飛騰的長劍恰到達,鋒尖一沾體便斜貫而入,從左肋斜穿右脅,餘勁一震便倒。

  四名黑衣人隨即從林中掠出,速度驚人。

  陡坡上人影疾降,是荀明萱。

  「主動攻擊,小心了!」伏在草中的張文季低叫,從另一側飛躍而下。他扮成香客,青巾蒙面,手中沒有兵刃,雙手卻分握了兩把五寸長的指粗樹枝。

  兩人快速飛降,恰好兩面堵住了四個黑衣人。

  荀明萱把張文季的話幾乎當成聖旨,腳一沾地,立即用上了媲美鬼魅幻形的玄功,人化流光,目力難及,雷電劍更煥發眩目的電光,一閃之下,將兩個最快的黑衣人砍斷了三條腿,兩個黑衣人連人影也無法分辨,腿斷了身形仍向前衝,摔倒在三丈外。

  張文季對黑衣人的暗器深懷戒心,他一看便知道對方是女首領大小姐那些人,因此用樹枝攻擊,人未飄落,半空中兩把樹枝已破空飛旋而降。

  後面兩個黑衣人剛發覺頂門上空有人飄落,衝勢太快來不及剎住腳步,衝出兩丈火速止步轉身。

  可是,身形剛轉的前一剎那,背脊已受到樹枝的重擊,身形雖已轉過,手中的暗器還來不及發射,渾身一震,扭身便倒。

  「你們走!」張文季大叫:「我善後,我要口供。」

  三女妖已到了中劍的黑衣人身旁,劍正向下點,聞聲收劍察看。

  「他死了……」三女妖說,伸手拔出大女妖的劍:「沒有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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