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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噫……」兩邊都有驚異聲傳出。

  老道爬伏在張文季腳前,跪伏如羊額頭觸地。

  七星古劍在張文季的左手,單刀擱在老道的頂門,壓偏了道髻,只要一拖刃,一定可以將老道的頂門割裂。如果用砍,定可將老道的頭砍成兩半。

  「你這麼一點點道行,怎敢在我面前作法興妖?」張文季冷冷地說:「我要破你只有三成火候的玄功,廢了你,你反對嗎?」

  老道兩個同伴僵住了,投鼠忌器不敢上前搶救,也沒有搶救的勇氣,武功道術最高的老道,一上去就成了待宰的羊,把這些人嚇壞了。

  「貧道認……栽……」老道渾身發抖,語不成聲。

  張文季收刀後退丈餘,將劍往老道身旁一拋。

  「帶走你的人,限你們就這樣開步走,乖乖立即離開,不然全廢了,快走!立即走!」

  老道吃力地爬起,拾劍踉蹌後退。

  老道退出險境,兩個同伴已無顧忌,兩人一打手勢,並肩邁進。

  「不要枉送性命。」老道驚恐地大叫:「他會五行遁術,甚至已修成化身,貧道的元神御劍毫無著力處,你們同樣禁不起他一擊,退!」

  「我們要一半。」惶然退後的一名同伴大叫。

  「你們分一半的機會已經消失了。」張文季斷然拒絕:「是你們放棄的,你們走不走?」

  「好,咱們走。」老道收劍咬牙說:「張小輩,咱們後會有期。」

  「好,後會有期。」

  十三個人,背走了受傷的村夫,循小徑含恨撤走,一個個咬牙切齒,驚怒交加。

  「老弟,我以為你打走流雲劍客五個人,是傳聞失實呢!慚愧。」

  鬼手柯永福餘悸猶在:「潛山天柱峰三魔,如果妖道不用妖術,元神御劍也不易三兩下就擊倒流雲劍客五個人。而你一出手,就把他們全嚇跑了。老弟,天下大可去得。」

  「今天沒有你在,咱們十八個人全得死在此地。」公孫皓發信號把其他的人召出,向張文季苦笑:「三個老鬼號稱魔,是指他們殺人不眨眼,心狠手辣,與魔鬼一樣可怕。你露了姓名,日後……」

  「日後我同樣不怕他們。」張文季肯定地說:「他們奈何不了我。」

  「你也會道術?會五行道術和化身?」

  「見鬼!身法快而已。」張文季笑笑:「妖道自己同樣不能視力透霧,憑耳力揮劍猛撲,我的聽覺比他靈敏,他像瞎子一樣任我宰割,真蠢。」

  「哦!是嗎?」公孫皓拍拍他的肩膀微笑:「潛山天柱峰三魔竟然如此稀鬆蠢笨,我們豈不是白擔心了。你一刀背把那位仁兄的腿骨折打裂了,他得在床上躺一個月,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我從沒和玩命的人打過交道。」

  「他叫一見生財關勇。」公孫皓舉步向農宅走:「劍術很了不得,先天氣功火候不差,普通高手用刀鋒砍,不見得能傷他的皮肉。我可以和他拼個平手,所以敢逼他把紅貨吐出來。如果知道是三魔主持,我們天膽也不敢前來枉送性命。一見生財在江湖也名頭不小,搶攻一劍更挨了一刀背,你如果存心宰他,他連攻一劍的機會也沒有。咱們今天是託你的福,謝啦!紅貨有一半是你的。」

  「我可不想做第一件事就破壞規矩。」他拒絕接受:「天柱峰三魔是強盜?」

  「不是,只是邪惡的豪霸型人物,竟然主持搶劫欽差的貢物,我也感到大惑不解呢!有根有柢的人,做這種人人注目的大案,所冒的風險太大,消息傳出,流雲劍客那些人會登門找他們的,所以我們估計錯誤,沒料到有大名鼎鼎的人主持。他們名義上的主持人青蛟羅鎮方,確是鄱陽湖的水賊頭頭,他那一股人三年前被鄱陽王吞併了,成了獨行盜,武功並不比一見生財高明多少,只是水性高人一等而已。」

  農舍內傳出歡呼聲,先進入農舍的人找到紅貨了。

  ***

  一月後,流雲劍客一群人在太平府找到了青蛟。

  結果,青蛟受傷逃掉了,有兩個黨羽被擒,招出了劫貢品的經過,也供出揚州雷塘事故。

  青蛟確是主事人,天柱山三魔是收贓買主,指定要這批貢品,並沒直接參與行動。

  張文季是唯一通了名的人,黑吃黑奪走了那批貢品,消息傳出,再次造成轟動,他成了眾所矚目的江湖新秀,有了頗高的身價和知名度。

  ***

  他到達京師滄州,已是半年後的事了。

  滄州是河間府的府屬州,是衛河(南運河)的一處大運輸埠頭,也是漕舟必泊的中途站,也是南運河十大鹽場之一的豐財場所在地。

  水驛在城南十八裏的河東岸,叫磚河水驛,規模比鎮江的京口驛小,本身的驛船不足十艘。

  南運河從河間府境流入,北流三百四十餘里抵武清縣的三岔河口,地勢低窪平坦,水流並不湍急,沿河皆有小河分水流入大海,在這一帶覆舟,的確有點啟人疑竇,何況一翻就是七艘,更是不可思議。

  他早已從倖逃大難的船夫口中知道出事的概略經過,深感其中大有蹊蹺,因此經前來查明真相。

  客船上了郎兒口碼頭,他提了行囊登岸找宿處。

  郎兒口,本地人叫蔡家窪,是一座小鎮,北距磚河水驛二十二里,往南上游五里左右是南皮縣境。

  他是唯一在郎兒口下船的旅客,鎮上只有三兩家設備差勁的客棧。

  平時,只有南返的漕舟在這一帶泊舟。北駛的船隻順水北放,至磚河水驛停泊過夜。

  在平安客棧投宿,要了一間小單身套房。店伙領他進房時,鄰房一位虯鬚大漢恰好啟門外出,雙方照面,客氣地頷首為禮,善意地打招呼。

  他的旅行證件完全合法,其實都是花錢買來的偽造證件,路引發自揚州,在旅客流水簿上留下他的大名:張武。旅行終點站是京都。

  前面有一座過廳,也是旅客們交際的地方,廳右是食堂,可進膳亦可品茗。

  虯鬚大漢在過廳,與一個店伙交頭接耳片刻,店伙便匆匆走了,出店直奔鎮尾的一座民宅。

  張文季獨自出店,在鎮內鎮外走了一圈,重新在河灘上相度運河的狀態、水流的狀況與兩岸的情形,傍晚才返回平安客棧。

  旅客不多,食堂裏十餘副座頭三分之二是空的,照料的店伙也顯得無精打采。

  他踏入食堂,獨霸一桌的虯鬚大漢便沖他友善地笑笑。

  「過來坐,兄弟。」虯鬚大漢向他招手:「在下早來幾天,在這裏等朋友,算是老客人,我做東。」

  「謝啦!萍水相逢,怎好叨擾?我自己要酒菜。」他在鄰桌坐下,吩咐店伙來幾味下酒菜,三壺酒。

  「在下曹剛。」虯鬚大漢不便勉強,隔桌閒聊:「朋友預定從南方來,何時可到還沒有確訊。老弟也是從南方來的?貴姓呀?」

  「在下張武。」他信口說:「是從南方來,在這裏有幾天逗留,打聽一些事。」

  「哦!要打聽什麼事?也許我知道呢!」

  「要本地人才知道。」他不想和非本地人談:「唔!這裏的酒不壞。」

  鄰桌有三位大漢,一個個健壯如牛。

  「你們江南人,喝不慣咱們此地烈酒。」一個右耳輪缺了一角的大漢傲然說:「你叫了三壺酒,不醉死你,那一定是你祖上有德,不信你就喝吧!敢不敢接受挑戰?在下是有名的酒將。」

  「在下不與人鬥酒鬥氣。」他拒絕對方的挑戰:「酒是英雄財是膽,那是騙人的,能喝酒不見得是英雄,喝醉了只能算冬眠的大狗熊。」

  大漢存心挑釁,激他的目的達到了,砰一聲拍桌而起,聲勢洶洶走近。

  「你說什麼?」大漢厲聲問,伸右手指著他的鼻尖:「你說我是大狗熊?你再說一聲試試看?」

  虯鬚大漢曹剛伸手攔住了他,抓住他的右肘。

  「張老弟,不要和他一般見識。」曹剛加以勸解:「那三位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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