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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毗迦王肯定表示霍然受了傷,是有所根據的。

  那種大肚子剝皮刀,本身的分量相當重,用以壓下肌肉,讓皮膚撕離。

  飛行時急劇旋轉,弧形的刀刃,形成外弧的鋒緣,剖開肌肉的功能增加十倍,剖割的面積也比飛刀大五六倍。

  拾回的剝皮刀有血跡,霍然鐵定受了傷,即使內力對抗得了兩魔頭的雷霆轟擊,也絕對沒有餘力,抗拒得了剝皮的一擊。

  擊破內家氣功並非限於寶刃,普通的刀劍,如果有精純的內功御使,同樣可以擊破內功修為相等對手的護體神功,對手的內功修為稍差一分半分,更是如擊敗革摧枯拉朽。

  母夜叉的追魂毒匕首卻勞而無功,霍然身軀蜷縮,突然下墜急沉,毒匕首因九合金絲鏈繩是軟的,遠攻很難如臂使指收放自如,不易緊急改變毒匕直線飛行的射線,準頭一失便一擊落空。

  母夜叉的憤怒,比毗迦王更甚。

  「給我十個人自由行動。」母夜叉一面走,一面向江小提督恨恨地說:「我要用盡一切手段,緊迫追蹤這個人,我一定要將這個人弄到手,一定。」

  「你十個人就夠了?」江小提督冷冷地問,不信的神色寫在臉上:「我們有上千個人加緊追蹤他,結果如何?玄靈教主蒼龍丹士那些人……」

  「這個姓霍的沒有不起。」母夜叉搶著說:「我和毗迦王由於需留些後勁,用兵刃後續攻擊,心中有所顧忌,第一擊留了後勁,因而失去擊斃他的機會。如果第一擊全力施展,恐怕已將那小狗打爛了。我們掌上用了七成勁,便已將他打飛三丈,可知他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下次……哼!」

  「好,我給你十人,你自己挑選,可以自由行動,直接向我負責。」江小提督首肯:「你如果能把人活著帶回,另加獎金一萬兩。」

  「我將盡力而為。」

  母夜叉說:「活的很難保證。」

  「回去你立即進行。」

  江小提督表現得更為急切。

  ***

  與權傾天下的江彬國賊作對,有如用雞卵砸石頭。

  賞金之重,空前絕後,有錢可使鬼推磨。

  何況江賊身邊本來就猛將如雲,具有奇技異能的高手名宿,真有上千之眾。

  但江賊也有缺點,那就是他只能擁有軍方的支持,而各地的大小官吏他掌握不了,緝拿欽犯的勘合塘報(軍方文書)下達各府州,只有蓋長方形關防(文官是正方形關防)的衙門奉命執行。

  府州衙門收到便歸檔束之高閣,肯通知捕房執行的地方少之又少,因此大爺霍然的緝捕令,在天下各地沒有人理會。

  霍然不敢大意,如非必要,不願亮名號避免麻煩,因此見過他,認識他本來面目的人並不多。

  所以當他出現在御街最南端,西向大街的名酒樓孫楚酒坊時,二樓食廳的所有酒客,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酒客中就有應天府的便衣巡捕在內,也不認識這個穿了青衫,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就是把南京鬧得天翻地覆,把皇帝趕出中山王府的欽犯大爺霍然。

  剛剛天黑,孫楚酒坊食客盈庭,冠蓋雲集。

  本來就是酒菜名滿金陵的老酒坊,主顧幾乎全是南京的名流,要不就是官宦人家的豪門子弟,普通人真付不起一席酒菜十餘兩銀子的高價消費。

  向東走百十步,便是從洪門伸出的寬大御街,各式衙門天沒黑就車轎絕跡,普通的市民絕不敢隨便行走。

  警衛人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有如鬼城,與孫楚酒坊這一面的幾條商業區大街,形成強烈的對比,這一面燈火如晝人潮洶湧。

  霍然的同伴是扮男裝的傅玉瑩,像一位少年俊逸的書生。

  天一黑,他倆在城內城外,有如龍在滄海,虎據雲山,誰也奈何不了他們,百十個人想對付他們,有如驅羊鬥虎,他倆有把握來去自如。

  他們必須估計得十分正確,大意不得,一旦暴露身分,必須在大群高手名宿趕到之前離去。

  兩人佔了西食廳近街窗的一副食桌,附近的食桌幾乎都是滿的。

  孫楚酒坊有三間門面,前後也有三進,樓上樓下都設有廂座,幾乎座無虛席,廂座內不時傳出嬌俏的女性嗓音,那都是攜眷登臨的豪門酒客。

  他倆所佔的食桌,是中廳的普通雅座區,有近二十副食座,全廳的景況一覽無遺。

  梯口有兩處,通向左右兩大食廳各有兩座門,窗都是明窗,如果發生暴亂,任何通道都可脫身,跳窗也極為方便。

  身在險惡環境中與強敵周旋,不論何時,皆得注意不要置身絕地,以免被堵死甕中捉鱉。

  他與貝秋霞在城外四望山約地會晤,四望山草木蔥蘢,四面八方皆可活動自如,江小提督先一日在山三面佈伏,仍然困不住他。

  山西其實不是絕地,諳水性的人,同樣可從大江脫身。

  江小提督卻忽略了,僅派了少數十個人堵截,卻又沒預先在江邊備有船隻。

  從大江泅水脫身,用船隻攔截捉人十拿九穩,泅水逃走的人脫不了身。

  孫楚酒坊不是絕地,安全無慮。

  如果中山王府是虎穴龍潭,這裏簡直就是鳥語花香的人間樂園啦!所以兩人有恃無恐,叫來酒菜開懷進食。

  直至酒足飯飽,這才準備行動。

  他倆當然不是偶然在這裏出現的,樓下食廳和街上人都有他的人把風警戒,另有人負責計畫地放出風聲,有如點起燈火,以引誘飛蛾。

  樓出現三個人,預期光臨的人果然來了。

  是貝秋霞,像個名門淑女。

  兩個隨從換了人,仍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輕,可能真是隨從。

  貝秋霞笑吟吟地走近,雙方言笑宴宴,毫無生死對頭的敵意流露,倒像是親暱的老朋友。

  「請坐,要不要店伙加碗筷?」霍然笑吟吟肅客入座:「容光煥發,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定是又有了新妙招,我真得特別提高警覺了。」

  貝秋霞嫣然一笑,不理會他語含諷刺,笑是沖傅玉瑩而發的,鳳目一直就在傅玉瑩臉上轉,大方地在對面落坐,男女兩隨從則退至一旁。

  「你不要話中帶刺,霍兄。」貝秋霞嫵媚地瞟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身不由己,情勢不由我主宰控制。」

  鳳目一轉,轉向傅姑娘:「真被我料中了,傅小妹,你父女真的在南京,而不在太湖。宋大人派人要我到太湖找你父女,他就是聽不得老實話。」

  「哦!為何要召你到太湖找我。」

  傅姑娘雖則對這妖女恨之切骨,但依然保持良好的態度。

  「有人供出你父女倆,奪獲了出山虎從快馬船所劫得的珍寶美女,那是宋大人的責任。」

  「原來如此,我知道供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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