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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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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獰笑:「在金陵老店,我等於是去送死,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了,我要用我的方法誘使他們來找我。我不能躲起來,躲起來我人孤勢單,很難找得到他們的,必須讓他們高高興興地來找我。」 人孤勢單消息不可能靈通,躲起來必定一事無成,盯梢踩盤子必須有人手有時間,而他現在就是沒有人手和時間,救人如救火,必須及早查出傅玉瑩的下落。 「也好,只是太過危險。」 笑魔君不住搖頭:「一有動靜,他們就會一湧而至像潮水,在城裏你毫無用武之地,逃走也恐怕無路可逃。」 「放心啦!我對大街小巷留了心,預先有所準備,任何街巷也可脫身,時間地點由我選定,甚至比在荒郊野外更安全。」 霍然信心十足地說:「老爺子,船不能在這裏停泊得太久,我們來策劃以後的聚會處,狡兔三窟有其必要,可別讓他們堵死了我們的活動範圍,如果失散,沒有預定聚會處,你我怎能滿城你尋我找?」 「對,咱們好好策劃。」 笑魔君當然贊成,這本來就是江湖人士應變的手段。 *** 燈籠坊接近水西門,在秦淮內河的南岸,整坊三條小街,都是製燈籠販賣的小門面,供應各種燈籠,小至走夜路的照明小圓燈,大至上元節的大型花燈,一應俱全。 當然,本來是沈秀的產業,現在已經不是了,都成了自製自售的商號。 由於夜禁提前一個時辰,因此,天剛黑便開夜市,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做買賣,滿街都是燈籠,極為熱鬧,顧客多半是附近街坊的人。 霍然穿了他的青衫,買了一盞走夜路用的小氣死風圓燈籠,要店伙臨時用朱筆寫了一個「霍」字,通常這表示是燈籠主人的姓氏,是有主之物。在黑漆的街巷裏行走,這種小燈籠是必需的照明工具,通常可以使用一兩個月,是消耗量最大的貨品。 把霍字寫在燈籠上,可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街道並不寬闊,逛夜市的人又多,走在人叢裏,危險性相當高,他一點也不介意。走了半條街,這才大搖大擺,伸出燈籠照路,進入一條小巷,幽暗的小巷似乎空蕩蕩不見人蹤。 但他知道,有人跟來了。 有兩個人跟來,遠在十餘步後,手中沒有燈籠,腳下無聲輕靈如躡鼠的貓,如不轉身仔細察看,黑暗中不易看清是人,穿的是黑衣,漆黑一片,難辨形影。 這一帶距水西門不遠,水西門設有水門,管制秦淮內河的船隻出入,也是船隻進入大江的航道。 通濟門也有水門,而且有水閘,不但管制船隻的出入,也管制秦淮內河的水位。 江賊要取得南京各城門的城門鑰匙,當然也包括上下兩水門。通常船隻從水西門出城,但稍大型的船隻,寧可改駛通濟門,走外河入江。 內河的船道窄小,船隻又多,夜間航行更引人注意,所以江賊的船要走通濟門或水西門。 那時,秦淮內河遠沒成為正式的風月場。數十年後,水西門外風月區被一場大火燒光,當局禁止風月場重建,風月場才慢慢地發展到城裏來,秦淮內河才正式成為晚明風月代表性地區,成為世紀末的銷金窟。 如果船從通濟門駛出有困難,當然預先得準備第二條路。這第二條路當然是水西門,沒有第三條可走,因此派人潛伏在水西門附近,候機接應船隻駛出,預防意外發生,潛伏的人也免不了留意附近的動靜,排除可能發生的困難,不許妨礙有任務的人在附近活動。 走狗們已經知道大爺霍然邀集同伴前來南京盜寶,金陵老店襲擊失敗,讓霍然漏了網,走狗們更是提高戒心,把霍然列為最危險的盜寶賊,是必須全力撲殺的首要目標,廣佈眼線追查他的下落。 霍然竟然出現在水西門附近,眼線終於發現他了,對日後藏寶船的航行,構成嚴重的威脅。 信號已經傳出,緊急召集打擊小組的信號向中樞傳送。可是,信息傳遞速度並不快,而霍然卻是活動的目標,不曾在原處停留,跟線非緊躡跟蹤不可,跟丟了如何向上級交代?必要時還得拼老命出手搏殺。 霍然鑽入黑暗的小巷,跟蹤的人心中一急,便不顧不得跟得太近的禁忌,逐漸向前接近。 霍然手中有燈籠,眼線實在不需要跟得太近的。 留在小巷口的另一位眼線,眼巴巴地向後面的市街張望,心中焦急有點手足無措,怎麼支援的人還沒趕來?目標鑽入黑暗的小巷,天知道支援的人能否趕上? 街上行人雖不至於摩肩接踵,但來來往往人數不少,不可能留意每一個經過身邊的人,是不是懷有敵意的敵方同夥。 一個彎腰駝背,上了年紀顯然健康不佳的老漢,手點著一根竹手杖,一步一頓搖搖晃晃從身側經過,突然手杖一揮,快逾電光石火,哪算是半死不活的老漢,簡直就是一頭撲向獵物的雄豹。 「噗」一聲響,手杖擊中眼線的耳門,人還沒倒下,老漢已經貼身撲上了,拖死狗似的把人快速拖入小巷,丟掉手杖,將人抱住腿彎扛上肩。 同時隨後搶入兩個人,堵住了小巷口。 「從屋上走,高手快到了。」一個人低喝。 老漢肩上一個沉重的人,躍登丈餘高的簷口,輕靈敏捷,縱躍如飛,消失在鄰屋的瓦脊後。 街北人影排眾狂奔而來,人數不少。 兩個堵在巷口的人,也躍登瓦面飛遁。 十餘名扮成各種身分的人,用布捲了兵刃,聲勢洶洶狂奔而至,越過巷口向街南狂追,沒有眼線接應指示,這些人怎知道目標己進入小巷? 兩個眼線一直不曾撲上動手,等候接應的人趕來,他們有自知之明,憑兩人之力,絕難把這個自稱大爺霍然的人收拾掉,金陵老店大舉襲擊,依然讓霍然神不知鬼不覺,逃出綿密的天羅地網。 接近巷底,仍然不見後面有人趕來,他們不知道,負責聯絡與傳信號的同伴,已經被人消除了,更不知道接應的人因無人聯絡而追錯了方向。 正感到進退兩難,前面的燈籠突然改變方向,兩眼線一驚,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霍然向側方的一家住宅靠,泰然自若將燈籠插在牆縫上,退了三步,背著手嘿嘿陰笑。 兩個眼線相距不足十步,驚訝失措,不敢上前。 「你們犯了跟蹤的大忌。」 霍然邁出三步,拉近了一半距離:「不但跟得太近,而且後面的同伴又不跟來,犯了錯誤,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老兄們,我等你們片刻,等你們的同伴跟來,以便一網打盡。」 「你胡說什麼?」那位留了鼠鬚的人,硬著頭皮裝糊塗,但已開始鬆開包兵刃的布卷。 「狗王八!你知道我說什麼。」霍然破口大罵:「我要消息,你們得用消息換性命。」 「胡說八道。你到底……你要什麼消息?」 「要你們一群躲在水西門附近的人,秘巢到底在何處?聽說是由一個什麼大仙領隊,我要和這個大仙好好親近。老兄,你願意說嗎?」 另一位左額有刀疤的人,伸手拉住同伴要拔出兵刃的手臂,明顯地要制止同伴情急拼命。 「似乎閣下已猜出咱們的身分。」這人的老公鴨嗓門,有點沙嘎刺耳。 「你們也看出我是大爺霍然呀!各有神通,半斤八兩,最後誰是贏家,還是未定之天,是嗎?」 「暫時你是勝家。」 「所以我有權提出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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