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草莽英雄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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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攜有食物,遊十圈也輕而易舉。」 「這表示你不能抓魚充饑。在水中支撐不了十天半月。就算你的水性,在女英雄中號稱第一,也派不上用場,天涯三鳳找你,她們根本找錯了人。」 「什麼?我……」 「抄沒江西叛王的珍寶,全放在船上,要帶回京師,聽說藏在中山王府的東花園。中山王府東花園那一段秦淮河,比水溝大不了多少。即使船藏在龍江關碼頭,大江的江面也不需水性超塵拔俗的高手施展。你水性高明而武功差勁,要你去幹什麼?幫著撐船?三兩個水夫就可以辦得到,甚至一兩個小水賊也比你管用。」 「玉燕,不要上當。」金笛飛仙拉住凌波燕:「他在激你,欲擒故縱耍小聰明。」 「我說的也是實情呀!」霍然一臉無辜相:「也許我該說得婉轉些,說動聽些,說大才小用委屈了她,讓你們聽得心花怒放……」 「那你怎麼不說。」 「已經反臉成仇,說得話當然不中聽。」 「小輩,你真的敢去盜皇家珍寶?」 「廢話,有許多人敢去,我為何不敢?在江湖揚名立萬,出人頭地稱雄道霸,必須有財有勢,沒有財那來的勢?你在梅塢享福,你那間賓館客廳,僅那些藝林至寶,也值三兩萬銀子。告訴我,你是靠山上種的梅子,賺得的錢買來的呢?抑或是僱人在太湖打漁賺來的?」 「這……」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橫財,不可能像太湖水賊一樣,打劫商旅的小錢算是橫財。那個皇帝在揚州,搶盡揚州的富戶,凌辱姦淫所有的寡婦處女,用快馬船運往京師,搶一船保證有百萬財富。搶這種昧良心的財富,才可算橫財。我缺的就是橫財。俗語說,殺頭的生意有人做,搶皇家珍寶,就得冒殺頭送命的風險,我敢,沒有什麼好怕的。成功了,我可以用這筆財富,招兵買馬樹立我的權勢,建立我的豪霸地位,享受我的快活人生,所以你不必懷疑我的決心。」 他說得豪氣飛揚,真有幾分未來豪霸的氣勢。 「這小輩還真有幾分亡命霸氣。」金笛飛仙向凌波燕說:「你是否參與,可以自行作主,但你不能把為師扯進去,為師得為梅塢的未來打算。而且我也走不開,我和那些人的事還沒完沒了。」 話中的含義,已表示凌波燕可以任意決定。也間接表示,霍然的盜寶大計有成功的希望。 「這個小丫頭就交給你啦!柳前輩。」彩鳳指指畏縮在一旁的小村姑:「有她在你手中,對付南天獅子那些人,就多幾成勝算。」 金笛飛仙天黑才趕回梅塢,接著出現一連串變故,哪有餘暇處理小村姑的事?而且在凌波燕表示合作態度之前,天涯三鳳還沒有交出小村姑的打算。 「柳仙姑,聽得進逆耳忠言嗎?」霍然突然說。 「你有什麼話要說?」金笛飛仙居然不再惡言相向。 「我沒見過玄門十大洞天,也沒遊覽過三十六福地。」 他緩緩平和地說:「下一站將遊歷洞庭西山,找一找林屋洞左神幽虛之天,但我可以斷言,你梅塢絕不比洞天福地差。你經之營之,所花的心血將不止二十年,用梅塢和那些人賭,聰明嗎?除非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實在犯不著以梅塢作玉石俱焚的賭注。」 「這個……」 「他們已經知道梅塢的底細,你用擄劫他們的後人做人質,便會亮開大嗓門,理直氣壯興問罪之師,必定橫下心掃庭犁穴,你能支撐得了多久?如果他們有人與莫釐鎮東山巡檢司的人有交情,結果如何?俠義道人士與官兵治安人員通聲氣,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他們敢?哼!」 「你不要嘴硬。」 霍然冷笑:「一旦他們發現,犧牲子女也不見得能解決恩怨情仇,就會不惜犧牲子女,拋開一切快意恩仇拼個玉石俱焚。你並不愚蠢,卻做出這種笨事。我敢給你打保票,他們一定會光臨梅塢的,而且會來得很快,你輕估了他們尋蹤覓跡的能耐。」 「你如果幫助我對付他們,我也幫助你到南京盜寶。」金笛飛仙心中驚疑,斷然提出交換條件。 她所倚仗的是隱身的地方,俠義道人士毫無所知,引對頭跑遍天下疲於奔命,在這期間製造攻擊的好機。 如果對方查出她的底細,大舉光臨梅塢,梅塢不是金城湯池,能支持得了多久?她的人以及助拳的魔道人士,根本不是玉面天罡那些俠義道名宿的敵手,天知道需付出多少代價?可以斷言的是,這代價她絕對付不起。 「抱歉!我不能助你。」 霍然一口拒絕:「我與他們無仇無怨,路見不平引起的小衝突,誰也不放在心上,闖道的人哪能些許小事也斤斤計較?但如果你肯罷手,我義不容辭充任魯仲連,要他們離開東山。他們如果不肯甘休,那就是我的事了。我也不肯讓你到南京盜寶,而且凌姑娘的戶籍如果在東山梅塢,抱歉,她也不能跟我去。」 「你……你的意思……」 「我不希望梅塢被官兵抄沒。」 他搶著說:「你兩座客廳,動手時我下手有分寸,我覺得在你這裏造成任何損害,都有罪惡感,連破壞一几一桌,都心中不忍。總有一天,我也建一座你這種形式的莊院享福。」 「謝謝你的誇獎,我在梅塢花了二十二年心血,成就頗為滿意,還真難以割捨。」金笛飛仙不得不承認弱點,不想玉石俱焚:「你真能讓他們退出東山嗎?」 「他們如果不退出,那就是我的事了。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魯仲連的,必須具有做魯仲連的條件。大爺霍然或許名頭威望差了那麼一點分量,但絕對有應付糾紛的本錢和信心。」 「其實我與南天獅子的二十餘年前舊仇,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嚴重,只是心有不甘,一旦碰上了,舊恨湧上心頭,忍不住要讓他痛苦。好吧!你準備如何解決?」 「你委託我調解?」 「是呀!」 「那就不要你管啦!如何解決是我的事。只要你把南天獅子的女兒交給我,還有這個小女孩。」他指指小村姑:「她老爹和我打了一架,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好,我派人把那丫頭帶來。」金笛飛仙欣然說,立即派女侍整理客廳,肅客就座品茗,遣走其他的僕婦侍女,化干戈為玉帛。 倆位侍女,押解著氣色並不差的一位年輕女郎入廳,推至右壁與小村姑站在一起。 「涵英妹,你……」女郎看到小村姑,大驚失色。 「罷了,我也落在她們手中啦!」小村姑垂頭喪氣:「我查出你被押送到梅塢,在塢外遭了暗算。韻華姐,你沒有什麼吧?」 「還好,你們……」 「不許說話。」霍然大呼小叫:「有苦你們以後再訴,女人被女人捉住囚禁,雙方沒有深仇大恨,吃些小苦頭算不了什麼。現在主人要釋放你們,替我把話傳到。」 「是你的話呢?抑或是這妖女的話?」小村姑看出便宜,態度不再畏縮了。 「當然是我大爺霍然的話。」 「你是鬼的大爺。」 「並無不可,你不妨叫我鬼大爺。回去告訴你老爹,趕快離開東山,這件事就此了斷,不服氣可以找我大爺霍然。同時,你們替我帶話給一劍橫天那些人。」 「那是你與他們的事,我拒絕帶話。」 「你不帶不要緊,日後你得負責。」 「什麼?關我什麼事?」 「因為我要你帶話,帶不到唯你是問。」 「不帶不帶不帶。」小丫頭跳腳叫。 「你非帶不可。小丫頭,告訴他們,他們在找鬧江龍,如果牽涉到山東劫皇船的事,我大爺霍然不會袖手。鬧江龍很壞,但你不能因為他劫皇船的事,多管閒事向他問罪。如果讓我查出,你們俠義道的人,確是暗中替皇船保鏢,大爺霍然和你們沒完沒了,我會替你們在江湖除名,說一不二。小丫頭,記住了沒有?」 「我不聽你的,哼!」 「聽不聽悉從尊便,反正日後一定會有風波。你們俠義道的人,最好在近期間,遠離南京是非場,替那個姦淫擄掠壞事做盡的皇帝,保護喪盡天良得來的財物,是恥辱而非光彩。」 「哼!你不要……」 「你不要哼!你最好小心些。」 「小心什麼?」 「小心別讓那個喜歡虐待少女,在京師開皇店做龜公的皇帝看到你。你很不錯,不折不扣的小美人,正對那個暴虐皇帝的胃口,我敢給你打賭,你如果被他看到,他會派十萬御林軍,搜遍天下把你弄進皇店的教坊快活。」 「嘩!你你……」小村姑又羞又惱。 「那個皇帝,一定非常欣賞你這種潑野的小丫頭。陳姑娘,給她服解藥,打發她滾蛋。那些俠義道英雄如果不走,我會要他們走。」 「我來。」凌波燕上前說:「我們制人的藥物是一樣的,我帶她們出塢再給解藥。」 她帶了三位侍女,挾了兩位小姑娘便走。 南天獅子的女兒叫文韻華,比小村姑林涵英約大三兩歲,顯得成熟些,剛健婀娜中,流露出幾分文靜與矜持,一直目不轉瞬,默默地,沉靜地注視著談笑風生的霍然,眼中有重重疑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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