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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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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驚而起,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除非他能凌空破窗而出,或者變成飛蟲從門孔中飛出去,不然勢難避免被毒蠍所傷。 身上衣褲俱全,靴袂已脫下置放在床尾,包裹衣物兵刃都不在,糟了!經驗告訴他:他已落在仇家手中了。 他拉脫一幅衣角揉成一團,向下轉擲。 真嚇人,立即有十雙以上的藍蠍,抱住了那團衣角,尾下如雨,向成團的衣角進攻。 即使他有三頭六臂十條腿,也不可能驅走這千千萬萬藍蠍,開出一條路,走近鐵葉門,他只能呆在床上,乖乖等候囚室的主人發落。 「外面有人麼?」他大叫。 毫無回音,外面似乎沒有人。 看到窗外透入的一抹晚霞,他暗暗心涼。至少,他被囚在此地快一天一夜了。昨晚落店的情景,他記得十分清楚,店伙要他夜間上茅屋小心蠍子,目下蠍子卻成千上萬困住了他,顯然,他已落在對頭手中了。 首先,他便想起了摩天嶺的朱堡主,那位能大量用毒的神秘人物,如願以償地把他弄到手了。 「我要是能生火,也許有希望。」他想。 江湖人不離身的火摺子已被搜走,想生火驅蠍勢不可能,木床是新製的,尚帶有新木的清香,不可能鑽木取火。 「只要我能生火,只要我能生火……」 他喃喃自語,絕望地用目光搜尋生火的工具。可是,他失望了,即使他能折掉床,手削牙咬可製成鑽子鑽床,但沒有枯葉乾草也是枉然。 他板起一塊床板,心中一動,想起上次在斷魂谷,用高蹺通過火場的事,立即開始穿襪著靴,手指有意無意地擦過靴底旁,心中略安,那裏面的一枚孤星鏢未被搜走。 他將床板向門旁一丟,蠍群可怕地騷動。事先他以為床必定侵了某一種辟蠍的藥,只消將床板丟在地上,蠍群必定走避。豈知料錯了,只眨眼間,床板便被藍蠍所爬滿。 又破滅了一個希望,他恍然地說:「原來是放床的地方撤了辟蠍藥物,與床無關。」 他不死心,再扳起一塊床塊,猛地一撥,將十餘隻藍蠍撥入床下。那些藍蠍像被火灼,狂亂地向外急爬,爬出床外進入蠍群,仍在高舉尾鉤亂刺、叮旋、滾轉、抽搐,久久方行靜止。 門外,突然傳來銀鈴似的輕笑聲。 他猛抬頭,看到門洞出現一張俏麗的年輕女郎面孔,大概來了不久時刻了,正以那雙明亮的鳳目,盯著他發笑。 「喂!出去談談好不好?」他裝得不在乎地說。 「咦!你不是不怕蠍子麼?」女郎笑問,避開正題答非所問。 「千千萬萬的最毒藍蠍,不怕是假。」他示弱地說。 「還有更毒更大的蠍王呢。」 「算了吧,這玩意在下認栽。」 「你不是在打算趕走它們麼?」 「在下失敗了。」 「你當然失敗,不必枉費心機了。」 「在下是囚犯麼?」 「很難說。」 「你的意思……」 「這得看了你的態度而定。」 「好吧,在人矮簷下,怎敢不低頭?」 「識時務的人,永遠不會吃虧。」 「是的?在下記住了。哦!姑娘貴姓芳名?」 「你呢?」 「杜天磊。」 女郎噗嗤一笑,傳出開閂聲,鐵葉門拉開了,是個年約十七八,相當清秀侍女打扮的少女,笑道:「首先你就不誠實。記住:以後千萬不可撒謊,更不可口亂編姓名搪塞騙人。準備走,家小姐要見你。」 說完,舉步踱入,走得甚慢,碎步一寸寸向前挪。地上的藍蠍似已通靈,一陣騷動,紛紛向兩側爬開讓路。 他搖搖頭,苦笑道:「天下間不怕蠍子的女人,確是罕見。女人豢養了千千萬萬蠍子,更是駭人聽聞,在下少見多怪了。」 女郎走近,伸出纖纖玉手說:「請隨我來,千萬不可亂走。」 他接住侍女柔若無骨的手掌,隨後向門外走去。出了門,侍女收回手說:「杜爺,請記住,不可胡亂走動,不然悔之晚矣!如果你想乘機逃走,千萬打消這愚蠢的念頭,不但全宅處處有兇險,而且宅外百步內寸步難行,希望你相信。」 「在下怎敢不信?呵呵!即使你真是虛言恫嚇,在下也不敢懷疑。」他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 室外是一棟大宅的後院,院中亂石參差,花草雜亂無章,腥風觸鼻,一塊大石頂端,棲息著一隻長約一尺,尾部特長的褐色大蠍,尾巴高舉,尾鉤伸縮不定,虛懸在頭部上方,擺出了攻擊的姿態,顯得極為猙獰可怖。 「這就是蠍王?」他問。 「這是最小的。你知道,人也是一樣,小的最為頑皮,性情莫測多變,你得小心不要觸怒它。」 「承告了。哦!你家小姐專養這種毒物不怕噁心?」他試探地問。 「如果你從小便與這些毒物相處,你也不會感到噁心害怕的。這些蠍子並不醜惡,你不驚動它,它是不會主動攻擊你的。」 「受人驅使,又當別論,是麼?」 「那是當然,如果它們一無是處,養來何用?你知道三十個人專門負責繁殖蟲類,以填飽它們那永遠感到饑餓的肚腹,是多麼勞民傷財的辛苦事麼?」 「我想,你這兒人手可真不少。」 「不多,約有六七十名。」 「你家小姐姓朱?」他旁敲側擊開始探口風。 「你何不自己去問?」侍女口風甚緊。 「不久便可知道了。」他只好停止試探。 晚霞滿天,到了一處廣大的院落,他看清了四周的形勢。這是一座廣大的宅院,座落在小山環抱之中,不用猜,他也知道必定位於邯鄲的西面二十里以上。 邯,山名;鄲,意思是盡。邯山至此而盡,所以地名稱為邯鄲。古邯山已不可考,有說府城西面六十里的聰明山是古邯山;一說邯鄲西面三十里的堵山是邯山;又說城東南五六里那座小山是邯山。其實聰明山是紫山的東面別峰,堵山也是紫山的南支。邯鄲的地勢是山列西境,平野綿亙東原,身在小山環抱之中,當然知道身在西境了。 宅院甚大,似乎人丁甚少,僅不時看到一兩個老僕與僕婦打扮的人,埋首在花樹叢中修剪花枝捕捉害蟲,整座宅院靜悄悄,十分幽靜安詳。 穿越重門曲廊,最後到達一座月洞門,侍女站在門外,向門內一名十二三歲的小侍女說:「芳芳,人交給你了。」 芳芳含笑打量他片刻,笑道:「杜爺,請隨我來。」 他跟在後面,暗中打量著四周的形勢,笑問:「小芳姑娘,如果在下一走了之,你打算怎樣?」 小芳扭頭噗嗤一笑道:「我會說你好走,再見。可是,你不會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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