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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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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把這些人制好,制死一手一腳的經脈,讓他們變成殘廢。我進艙解救苦主,勸說他們合作。」 「他們大概肯合作的,四人離奇失蹤,他們的家屬已在衙門裏報案了。如果能獲得艄公的合作,那真是鐵案如山了。」 申牌末,船抵句溪碼頭。公子爺與小韻跳上岸,飄然而去。 一名苦主忍住傷痛,沿小徑穿越桑大爺的田莊,奔入城投向位於南大街的宣城縣衙門。 不久,巡捕官差紛紛出動。 全城轟動,消息不脛而走。 事出倉卒,鴻泰直等到巡捕蒞店拘拿東主到案,方知出了大紕漏,來不及掩飾了。 有人作證,兇手中有四個人,確是鴻泰的店伙。碼頭上的人,也指證酆都四鬼,是隨同兩位東主前來府城的人。 四個苦主在大堂哭訴被擄劫的經過,鐵案如山。 鴻泰一口否認兇手是店內的伙計,更堅決否認酆都四鬼是請來的人,甚至否認船是鴻泰的。 糟的是擒捕兇手的搭便船書生書童不知下落,不見出堂作證,當然官府也心存偏袒,這件案子只好往下拖。 酆都四鬼認了命,一問三不知,否認是鴻泰請來的人,也否認起意謀財害命。至於四苦主為何被打傷囚在船上,四鬼也諉稱是受人之託,帶至府城交與一個叫趙爺的人。至於委託的人與趙爺,四鬼皆一口咬定不知道,反正為了錢運送四苦主,按規矩從不打聽委託人的底細。 官府貼出告示,要求搭便船的書生至衙門作證,不然難以定罪。 鴻泰人心惶惶,三位東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次日,爪牙們紛紛外出,有些至城內外暗查書生的下落,有些帶了金銀遠行,悄然上路。 寧宣的店舖毫無動靜,像是局外人。 鴻泰有的是錢,誓稱要與四苦主官司打到底,三年五載不在乎。 北郊外的一棟茅舍中,三更天萬籟俱寂,草堂中一燈如豆,清冷的幽光,朦朧地照在席地而坐的三個人身上。上首,是那位假扮書生的公子爺。另兩人一是書童小韻,另一位是個一身黑衣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貌平庸,沒有任何特徵,臉上掛著平易近人的微笑,說:「當家的派在下前來稟報,請杜爺定奪。」 「哦!有眉目了麼?」 「是的,都探清了。但那位姓古的二東主,還未能摸清他的海底。因此,當家的打算親自會他一會。」 「不必了,這人終久會露出馬腳的。那兩人……」 「大東主向福,是早年出沒揚州附近的所謂江北四巨賊之一,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的黑豹徐雲揚,作案時,必在現場留下黑豹的圖案。二十餘年前,四巨賊中,有兩賊死在淮安薄氏三雄之手,另一賊逃至山東,正式落草做了泰山賊,目下聽說已金盤洗手,在嶗山做了玄門弟子。黑豹徐雲揚也逃離揚州,從此銷聲匿跡下落不明,想不到卻在寧國改名易姓,做起生意人來了。三東主易壽,是早年橫行大河兩岸,建窟延州的神秘巨寇閻王西門嘉川。二十六年前血洗中牟盛家莊,夜屠原武雲鄉,都是他那群悍匪所為,名列當年宇內八巨寇之一,殺人如麻,滿手血腥。」 「靠得住麼?」公子爺問。 中年人呵呵笑道:「那惡賊有一位小頭目,十年前投奔敝當家,目下仍在敝當家手下奔走,他這次也來了。」 「很好,謝謝你。」 「敝當家請求立即發動,可否請公子爺示下。」 「不,府城之中,不宜明目張膽胡來,咱們到底不是無法無天的強盜。而且,我已多次夜探鴻泰,發覺惡賊們的店後房棧,其實是秘室,不但警衛森嚴,而且隱藏著幾個神秘莫測的高手。如果咱們不慎,有一人落在他們手中,大勢去矣!」 「依公子爺之意……」 「請上覆熊當家,除了刺探與傳遞消息之外,千萬不可露面,更不可激憤動手。」 「哦!這……可否釜底抽薪,先剪除各地的羽黨,先孤立他們?」 「不必,蛇無頭不行,只要除去首腦,各地的小爪牙不攻自散。」 「敝當家認為,公子爺做事面軟心慈……」 「我也知道估料錯誤,但咱們不能操之過急。目下他們請來的高手已陸續到達,不久將可看到血雨腥風,非萬不得已,不需諸位出面動手。」 中年人不住搖頭,苦笑道:「大仁大義,感化不了陰險惡毒之徒。公子爺,他們不需要仁慈,只需要慘烈的報復,只有以牙還牙,才能令他們害怕。」 「當然,如不嚴懲這些亡命徒,他們是不會罷手的。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要給他們一次機會。同時,我已發覺鴻泰的三位東主,舉動有點不合常情。」 「怎麼啦?」 「似乎他們皆不能斷然作主。」 「這是說……」 「這是說,另有人暗中控制他們。」 「哦!會不會是魔劊那惡賊?」 「很難說,我要查出他們的暗中主事人。」 「要不要把他們三個東主弄來?」 「先不必打草驚蛇,而且也不容易。我已打定主意,你們且靜候變化。」 「是,告辭了。」 送走中年人,小韻笑問:「怎樣,有何打算?」 公子爺呵呵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天,我去落店。」 「落店?」 「是的,準備到鴻泰去。」 「什麼,你……」 「我要設法與他們交交朋友。」 「哦!原來如此,我呢?」 「你回到表小姐身邊候機。」 「我不去,我要……」 「不行,你跟在我身邊,不但與我的身分不合,而且我管你不住,似乎你不下重手便感到手癢,討厭。」公子爺笑著說,拍拍小韻的臉頰,又道:「女孩子動不動就喊打叫殺,小心日後找不到婆家。哈哈!走吧。」 宛江樓的右鄰,是城外第一家客棧,設備最佳,是城外唯一設有上房的客店,提起宛陵客棧,走這條路的客人,可說盡人皆知。 傍晚時分,蕪湖來的客船到埠,客人一擁而上,碼頭上人潮洶湧。 直至人潮已散,宛陵客棧門前人影漸稀,店伙方發覺一位年輕客官,提著一個包裹站在店外東張西望,似乎並不急於落店。 這位年輕人穿一襲青直裰,雄健如獅,活力充沛,渾身都是勁。臉色如古銅,五官清秀,嘴角泛著笑容,一雙虎目神光炯炯。在粗獷的外表下,卻又流露出三五分溫文神韻,令人莫測高深。 包裹上,橫著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劍。看長相打扮,一看便知是個浪跡江湖的人,似乎有點落魄。 一名店伙好意地上前打招呼,笑問:「客官辛苦了,從下江來?」 年輕人頷首笑道:「不錯,蕪湖來,乘剛才那艘船來的。」 「要落店麼?」 「不急,在下等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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