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草莽芳華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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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拂落空,右脅暴露在杜弘的掌下,雙方都快,反應完全出乎本能,一步錯全盤皆輸,優勢隨時可轉變為劣勢,不能有絲毫大意。她向下一伏,險之又險地躲過一掌,立即貼地一腿猛掃,裹了鐵尖的弓鞋捷逾電閃,深得快、狠、準三字要訣,對方如不向上跳就得後退。 豈知棋高一著,縛手縛腳,杜弘似已料到她攻下盤,既不向上跳,也不後撤,卻前傾收腿前撲。 這次少女料錯了,杜弘不退反進,大出意料之外,想躲避已來不及了。 杜弘的雙手,扣住了她的雙肩井,兇猛的衝力傳到,勢如崩山。 少女大駭,本能地向後倒,想縮腿反蹬對方的下身要害,拼命了。 可是,杜弘迫住了她,撲勢太猛,身軀緊貼,不許她有收腿的機會,對防膝防腳的經驗極為豐富,側身相貼令她無從發揮。 「砰!」兩人倒地。 杜弘壓住了少女,百忙中放手向側滾。 「噗!」左上臂被人踢了一腳,他感到整條左腿麻木不仁,骨疼欲裂。 自救的本能令他反滾,一躍而起向側飛奔。 踢他的人是懾魂魔君,悚然叫:「咦!這小子的手竟然未斷。你走得了?」 少女臉紅耳赤地爬起,拍著衣裙上的塵土尖叫:「爹,捉住他零刀碎剮。」 杜弘未帶兵刃,左臂麻木又不能發射孤星鏢;他也不想在未至生死關頭時使用暗器。 他向鎮中逃,如果逃向郊外,絕難脫身。 追逐他的懾魂魔君起步太晚,看熱鬧的人又阻住了視線,被地逃出六七丈外去了。 不知是哪一個缺德鬼,在旁大叫道:「攔住那調戲婦女的惡棍!捉住他!捉住他!」 碼頭鬧市之中,男與女鬥必定引起公憤,男的絕佔不了便宜,立即有人驚聲叫打。 一大群人在後面追,前面開始有人提棍攔阻。 他大驚飛逃,折向急走。 光天化日之下,想逃出眼下談何容易?他一急,顧不了驚世駭俗,躍登鎮口的一座大宅。 「是個飛賊!」有人惶然地叫。 又替他加了一項罪名,更糟。 躍至第二座房屋的瓦面,下面追的人又叫:「定然是個採花賊。」 這是第三項罪名,有他受的了。 但這一叫,總算因禍得福,懾魂魔君不敢上屋追。一是怕被人誤會也是採花賊,一是怕日後此事傳出江湖,懾魂魔君的女兒被採花賊折辱,多沒面子? 懾魂魔君不上屋追趕,杜弘有了生機,遠出百十丈,向一條小巷下跳落,急急溜之大吉。 不久,鎮中恢復平靜,鎮民們議論紛紛,互相告誡有閨女的朋友,晚上嚴防採花賊。 懾魂魔君派出手下入鎮窮搜,整整搜了一個時辰,方悻悻地撤回。 杜弘的船夫,已將船撐走了,以免被波及。 杜弘躲在下市集的一座大宅的後院花叢,脫掉衣衫,他發覺左上臂有淤血之象,青紫了一大片,臂骨也隱隱作痛,這一腳地受了不算輕的傷。 直躲至黃昏來臨,他方越牆而出,悄然接近碼頭,方發覺他的船已經不見了。 他的行囊,他的劍,全化為烏有。 行囊丟失,平常得很。劍也可以另買,他可以使用兵器店出售的劍,一個真正的高手,不需倚仗趁手的兵刃。可是,他的三百兩金銀尾隨行囊丟失,身上只有隨身攜帶的三二十兩碎銀,購置行囊也嫌不夠。 站在碼頭側方的暗影下,他盯著懾魂魔君的船發愣。 「要不要去找他們賠償?」他心中不住盤算。 摸摸左膀,還好,被踢處已無大礙,僅略有些少皮肉之痛而已。 「這老魔父女可惡!」他口中低聲詛咒,心在發狠。 他並不想樹敵,不願與懾魂魔君衝突。雖然他對懾魂魔君的金絲懾魂掌懷有戒心,但並不害怕。他不想藉故向懷有絕學的武林前輩挑戰而僥倖成名,能避免衝突則盡量避免。但真要被迫得非衝突不可,他也只好採取激烈的自衛行動。 他認為,目前已不可避免了,行囊丟失,盤纏沒有著落,他陷入困境,衝突無可避免。 沉寂的夜,碼頭上人影寥落。船隻不多,艙縫洩出一線線燈光。船頭上香爐中的香火,迎風飄送過來一陣陣檀香味,香將盡,夜已深。 後面的市集夜市已散,傳來三兩聲冷落的犬吠。 「我去找他們。」他向自己說。 將袍袂掖好,準備向碼頭走。 驀地,他感到心潮一陣洶湧。 心潮洶湧,也就是所謂心悸。人進入黑暗不測的陌生環境,或者想起了一些危險的事,都會有此現象發生,有些人稱之為心靈感應,也稱之為逃避危險的自衛本能,敏感的人對心悸的感應頗為銳敏強烈。 他戒備地定下心神,吸口氣功行百脈。 終於,他覺得似乎有一雙不可見的可怕怪眼,就隱藏在附近盯視著他。他幾乎可以斷定,那是一雙對他不友好的,陰森銳利懷有無窮敵意的不測之眼。 他不知這雙眼藏在何處,但猜想就在附近。 他不能回頭搜視,那等於是示怯。 「是不是懾魂魔君?」他想。 在這山區的小鎮中,人地生疏,唯一的仇敵是懾魂魔君,他自然首先便想起了對方。 他正要找懾魂魔君一拼,正是時候。死一般的靜,他用意識搜尋身後的動靜。他戒備地邁出第一步,沉靜穩實腳步堅定。第二步,第三步……毫無動靜。第四步,第五步…… 身後,突傳來陰森森的語音:「你發覺有警了?」 不是懾魂魔君的聲音,他沉著地止步。情勢明朗化,一切都無所謂了。 腳步聲輕微得幾乎令他無從辨識,這人的舉動比貓還要輕靈。 「閣下膽氣可嘉。」那人又發話了,但聲音反而像是從前面傳來。 但他已武斷地認為,這人已接近身後五步以內了。 「誇獎誇獎。」他冷冷地說。 「定非等閒之輩。」那人又說。 「在下受寵若驚。」 「這是實情。」 「朋友,有何指教?」他問。 「懲罰你。」語氣奇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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