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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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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漢孤星別了一清道長與韋陀李珏,返回客房,本能地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油然興起戒心。 他確是不願捲入江湖恩怨的漩渦,他自己的煩惱已經夠多了,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為弱小作不平鳴,路見不平義不容辭挺身而出,但江湖恩怨卻須盡量避免。他管不了那麼多閒事,助拳的事必須避免參與,兩方的人他都不認識,他沒有助拳的理由,誰知道他們的底細呢?因此他不加過問。 他想起那位站在門旁的少年書生,不由疑雲大起,看書生的年紀,最多只有十五六歲;也許更年輕些。可是,卻認識他是銀漢孤星。 「這人是誰?」他不住地想。 可是,始終想不起這個人。 回到房中,他不再想店堂中所發生的事,感到心情有點亂。也許是追魂浪子那番話,影響了他的情緒。不錯,人總得有承受打擊的勇氣,不管怎樣,他得活下去,過去的永不會再回來。人活著,不能沒有希望,他怎能因愛侶逝去而在江湖上漫遊?九泉下的愛侶,相信也不會希望他成為一個心灰意冷的浪人。 意念飛馳,往事依稀。 他想起了霧中花,這外剛內柔的美麗少女,那一高唐夢,幾乎令他跌落在回憶的幻境中。 這些年來,他見過不少女孩子,可是,他卻在心中築起一道難以跨越的堤,迄今尚無人能進入堤的內部。 飛環織女的倩影,突在他的意念中幻現。 他的綽號叫銀漢孤星,孤家是否意會著雙星?如果是雙星,那他就是牛郎,居然出現了一位織女,是不是太巧合了? 「不要想這些兒女私情了,天下間可想的事多著呢。」他自語,吁出一口長氣,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無奈的感喟。 壓下燈芯,房中一暗,他要寬衣入睡,早些安歇,明早打算赴廬山遊山散心呢。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有好幾個人,定然是投宿的旅客,平常得很。 有人叩他的門,他一怔,問:「誰呀?」 「是我。」門外的人答,是女人的聲音。 他恍然,說:「抱歉,請勿打擾。」 「請開門。」 他不耐地說:「店伙計,勞駕你把粉頭遣走好麼?」 他以為來人是流鶯呢,來的有幾個人,猜想必是店伙帶來的琵琶樂工和賣唱的粉頭,鄰房不是傳來了清越的琵琶聲和歌聲麼?九江的賣唱粉頭天下聞名,江州司馬的一首樂府琵琶行,提高了賣唱粉頭的身價,在九江琵琶亭旁落店,而不找粉頭彈唱,等於是白來了。 琵琶亭就在碼頭東面不遠,有不少賣唱的直接登船為客人彈唱。 門上人噗嗤一笑,說:「杜爺,賤妾是專城前來拜望的。」 「你是……」 「請開門說話,杜爺難道連這點膽量都沒有?」 他挑亮燈,拉開了房門。 當門而立的,是一位千嬌百媚的年輕花裳少女。另四名青衣大漢左右分立,其中兩人各捧了一隻拜匣。 花裳少女行禮笑道:「賤妾凌飛燕,冒昧造訪,杜爺請見諒。」 他一怔,客氣而平靜地說:「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飛雲燕凌姑娘,多有得罪,尚請海涵。久仰芳名,只恨無緣識荊,幸會幸會,請進,外間待茶。」 飛雲燕笑道:「杜爺客氣,謝謝恭維。」說完,舉手一揮。 兩位捧拜匣的大漢首先入房,將拜匣奉上。 他劍眉深鎖,問:「凌姑娘,怎麼回事?」 飛雲燕輕鬆地說:「見面禮不成敬意,尚請笑納。」 「咦!凌姑娘,彼此素昧平生,不敢受禮,請著貴伴帶回,杜某心領了。」 「等會再說,把拜匣暫放在桌上,你們先出去。」飛雲燕向獻禮的兩大漢揮手說。 兩大漢應喏一聲,放下拜匣,四個人行禮告退,魚貫退出房外,並恭順地帶上了房門。 「凌姑娘,還是令貴伴當帶走吧,在下從不接受任何人的禮物……」 「杜爺,先不談禮物。我可以坐下麼?」 「請坐。」 異香滿室,飛雲燕再次謝坐,他訝問:「在下不知姑娘的來意,可否請教一二?」 「賤妾受人之託,前來向杜爺請安來的。」飛雲燕笑答,媚眼不斷在他渾身上下轉。 「哦!那人是……」 「金翅大鵬。」 「哦!是丁搏九,難得難得,他老兄居然如此客氣,委實令在下受寵若驚,頗感意外,他老兄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呢。只是,在下與他老兄素昧平生……」 「嘻嘻!彼此都是江湖人,杜爺年來名震天下,搏老一向對江湖朋友極為客氣,獲知杜爺駕臨九江,怎能不盡地主之誼?些須珍寶,不成敬意,尚請笑納。」飛雲燕一面說,一面揭開拜匣蓋。 寶光耀目,兩具拜匣內,有一串極品明珠,一對寶石釵,一雙玉珮,一百張金葉子。 他掃了四色禮品一眼,笑道:「丁搏九真大方,這些年來,他定然做了不少油水足的買賣,大手筆與眾不同。」 「杜爺先請收下。」 「呵呵!無功不受祿。再說,杜某從不接受不義之財,請姑娘代為致意,在下行囊尚豐,不需珍寶壯行色,原璧奉還。」 「杜爺……」 「姑娘不必說了,抱歉,請帶走。」 「杜爺請勿拒人於千里外……」 「呵呵!在下生性如此,姑娘休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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