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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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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九葉靈芝 六個黑影跳下院中,向內廳急衝。 天外來鴻吃力地爬起,一劍揮出叫:「送死的快來……」 「錚!」皮龍的弧形刀被震得向側閃,而他的劍也幾乎握不住,氣血一陣翻騰,痛得幾乎咬碎了滿口鋼牙。 但他忍住了,屹立不倒。 皮龍吃了一驚,大叫道:「杜前輩,這狗蛋把咱們擋住了,快來接應。」 黑暗的內廳射出銀漢孤星的身形,叫道:「人交給我,你們由屋右破窗而入。」 兩側有院牆,走屋右必須越牆而出。皮龍應喏一聲,奔至簷根下,縱身向上跳。 牆頭有護牆簷,黑夜中看不見簷頂的景物。這位大少爺輕功差勁,上不了丈二高的院牆,向上一躍,手扳上了簷頭,正想用勁引體上升翻牆而出。 牆頂伏著一個黑影,真巧,「噗」一聲響,右手搭住簷口的四個指頭,被黑影一掌砍中。 「哎呀……」皮龍驚叫,手一鬆,石頭般向下掉,「砰」一聲跌了個手腳朝天。 第二名爪牙從另一端向上跳,「啪」一聲挨了一瓦片,恰好擊中天靈蓋,「啪」一聲大震,直挺挺地躺在牆根下,人事不省。 上牆的四個人,全掉下來,有兩人昏厥,兩人的左手四指血淋淋的,在下面鬼叫連天。 另兩人不敢再向上跳,怪叫道:「杜爺快來,牆頭上有鬼。」 銀漢孤星正與天外來鴻周旋,吃了一驚,捨了天外來鴻,一躍而至,抬頭向上望,星光隱隱,牆頭上空蕩蕩,哪有鬼影? 「你們是不是活見鬼?」他不悅問。 一名黑影急急分辨道:「杜爺,上面確是有人,咱們有四個人被打下來了,少爺也上不去。」 他一躍而上,站在牆頭上觀望,依然鬼影俱無,向下叫道:「誰說上面有人?你上來看看……哎呀!」 叫聲中,急墜而下。 一名黑影搶出相扶,急問道:「杜爺,你也被打下來了?」 他掩住嘴,滿手都是血,含糊地叫:「有人打了一石頭,上去追!」 誰還敢上去追?皮龍心虛地叫:「杜前輩,恐怕那不是人,是鬼!是人怎麼不見形影?撤走吧。」 他不由毛骨悚然,低叫道:「好,先撤走,白天再來。」 「咦!盧前輩進去了……」 「我喚他出來。」他抹掉唇上的血跡,發出了撤走的嘯聲。 他的上唇破了一道口子,鮮血不斷地流出,必須用手掩住,不然不住流血。人,他敢殺敢鬥;鬼,他卻感到心寒,鬼是殺不了鬥不了的。 他們在等候盧吉祥出來,皮龍又問:「杜前輩,咱們攻後院二人,為何聲息毫無?」 他悚然而驚,強按心頭恐怖說:「糟!恐怕他們碰上了鬼。」 「杜前輩去看看……」 「好,我去看看。」他硬著頭皮說。 「我先走。」皮龍說,不敢在此逗留。 「好,你們先走。」 他躍上瓦面,向後院掠去。 盧吉祥進了內廳,擊倒了三個攔截的人。但廳內太黑,事先又未曾前來探道,摸不清門路,黑暗中又有人襲擊,不敢亮火摺子找路進入內室,伏在壁根下候機,把外面皮龍與義兄的話,聽了個字字入耳,不聽猶可,聽了只感到混身起了雞皮疙瘩。江湖朋友大多數人口中說不怕鬼神,也不信真有鬼神,但真正心中無鬼無神的人,少之又少。盧吉祥就是口中無神心中有鬼的人,義兄與皮龍一群人,在外面碰上鬼,吃了虧,試問,他怎能不怕? 怕,便得逃走。但外面有鬼,出去豈不糟了?心中一轉,悄然向牆上摸,果然被他摸到了閉實的花窗,猛地一肩撞去。 「砰啪……」的暴響震耳,花窗被他撞碎向外倒塌。他縱身一跳,跳出窗外撒腿便跑。 天外來鴻昏倒在門內,靜靜地失去了知覺。 天亮了,辛家的男女老少,方神魂初定。 前院有血跡,後院躺了八個昏迷不醒的夜行人,全是皮家的打手幫閒。 天外來鴻被安頓在內房,與辛大爺分榻而臥。小姑娘眼淚汪汪地替他裹傷,雙目紅腫,氣色極差。 全宅裏裏外外一陣好忙,每個人心頭皆像是壓了一塊沉重的鉛。 天外來鴻受傷,全宅的人皆知道萬事皆休,毫無指望;但他們皆不願逃走,誓與主人共存亡。 八個打手被綑了雙手,綁在一間客房中。天外來鴻忍痛離床,向打手取口供。 但他問不出所以然,八個打手皆是被瓦片所擊中後腦,一擊使失去知覺,誰也不知是被何人所擊中的。 把守內廳的人,曾聽到皮龍與銀漢孤星的話。但天外來鴻不信是鬼在作弄惡賊們,老江湖一眼便看出打手們是被瓦片擊穴道,鬼祟用不著揚瓦傷人。 他心中生疑,也頗感心寬,斷然地向眾人說:「諸位放心,有極高明的俠士在暗中幫助我們,且靜候變化,我們並非無助的人了。」 人在急難之中,既然求告無門,便無奈地將希望寄託在不可知的天地鬼神上。辛姑娘點上一炷好香,哭倒在神堂前,祈求祖宗保佑,也拜請菩薩顯靈。 天亮後不久,宅前宅後鬼影幢幢,有二十餘名皮家的打手,嚴密地監視著宅內外的動靜。 時光像是停住了,每個人皆憂心忡仲,不安的情緒,隨時光的消逝而益形惡劣。 但在北大街,卻又是一番光景。 北大街的西城客棧,是本城最大招牌最老的老字號。樓上兼營酒店,酒菜頗為有名,有從山西運來的汾酒,也有以青稞釀製的胡酒。 辰牌時分,樓上下來了氣色甚佳的關內客任和。他昨日在西城客棧落店,這時旅客們皆已上道,樓上的餐廳冷冷清清。他並未動身他往,悠閒地等旅客們走光之後,方至樓上餐廳進膳。 他人生得俊,穿著也並不寒酸,古銅色的臉龐充溢著健康的神采,一團和氣為人隨和,因此店伙頗為歡迎他這種客人。 剛叫來酒菜,跟著一陣亂,店伙們倉皇而走,如大禍臨頭。正感詫異,樓梯一陣轟響,有大批客人登樓。 第一個出現樓門口的人,是銀漢孤星。這位爺字號的好漢,上唇腫起得像豬嘴,創口結了疤,看來真夠狼狽的。 隨之而來的是漳頭鼠目好漢盧吉祥、皮龍,以及十餘名幫閒打手。 銀漢孤星一眼便看出是他,信口說:「咦!你也來了?」 他放下杯筷,離座笑道:「原來是賢昆仲大駕光臨,幸會幸會。山與山不會碰面,對不對?請坐,小可敬爺台三杯水酒聊表敬意。」 盧吉祥好像是吃定了他,叱道:「滾開!你少給我貧嘴,這裏沒你的事。」 「是,是,小可走遠些就是。」他惶恐地說,召來店伙,把酒搬至遠處的壁角座頭,背向眾人自斟自酌,不再自討沒趣。 十餘條好漢叫來了三桌酒席,但僅在兩桌落座,空著的一桌虛位待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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